这一日,段誉寻到了叶归尘。
“叶大哥。”他神色略显憔悴。
“还叫什么大哥,该叫岳父了。怎么,是想家了?”叶归尘随手抛去一个酒葫芦。
段誉接过,猛灌一口,方才苦笑道:“想家固然是一方面,但更主要的是……我感觉自己太过无用了。”
他望了望叶归尘,又瞥了眼不远处正在练剑的李清露。
那二人气息一日强过一日。他置身这灵鹫宫中,只觉自己滥竽充数,格格不入。
“你们都在奋力精进,我却只能袖手旁观。这种感觉,着实难受。”段誉摇了摇头,“我想……回大理去。”
“我并非临阵脱逃。”段誉急道,“我是想回去拜请枯荣大师,将压箱底的绝学尽数传我!否则,我将永远望尘莫及!”
“况且,灵儿还在等我。”言及钟灵儿,他脸上方才泛起一丝光彩。
“好,我懂。”叶归尘笑了,“去吧,大丈夫何患无妻……呸,大丈夫当志在四方。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了。”
他沉吟片刻,转身回房,取来纸笔,笔走龙蛇,一挥而就,将信笺纳入封中,递给段誉。
“这是?”段誉不解。
“劳烦带给灵儿她娘。”叶归尘的眼神倏然柔和下来。
他顿了顿,声音略带涩然:“我本是慕容家的一个书童,自燕子坞而出,一路摸爬滚打,所遇第一个待我好的人,便是灵儿她娘。”
“如今宝宝为我诞下一女,我却连孩儿的面都未曾见过。”
一股浓重的愧疚感涌上叶归尘心头。
“你此去,务必告诉灵儿她娘,说我甚是想她,待此间事了,我便去看她!”
段誉郑重地将信收入怀中:“放心,信与话,定不辱命。”
“路上小心。”
“你们也是。”
段誉就此作别。
并无拖泥带水,一人一马,很快便消失在天山的风雪里。
灵鹫宫,复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净。
叶归尘伫立山巅,遥望段誉远去的方向,心中不免有些空落。
乔峰北上,段誉南归,昔日兄弟,如今各奔东西。
“别看了,人早已没影了。”李清露不知何时已站到他身侧。
“唉。”叶归尘长叹一声,“你说,我们这般日子,何日才是个头?”
李清露未曾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远方,淡淡开口:“至少眼下,我们尚能决定自己如何活。”
两人并肩而立,难得的没有了往日的剑拔弩张。
就在这时。
一名身穿灵鹫宫服饰的弟子,自山下连滚带爬地冲了上来,神色惊惶至极。
“主人!主人!不好了!”
那弟子冲到近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气喘吁吁。
叶归尘心里“咯噔”一下。
“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擂鼓山……擂鼓山传来急报!”弟子从怀里颤抖着掏出一只信鸽腿上的竹管,双手奉上,“无崖子前辈传信,说……说掌门她……危在旦夕!”
轰然一声!
叶归尘脑中仿佛有惊雷炸开。
他一把夺过竹管,径直捏碎,展开里面的纸条。
纸条上仅有寥寥数字,字迹极为潦草,足见写信之人何等焦急。
“逍遥御风反噬,归,危!”
那张薄纸条,在叶归尘手中顷刻间化为齑粉。
方才因兄弟离别而生的感伤,此刻尽数褪去,只余一片骇人的阴沉。
一股暴戾之气自他体内轰然炸开,卷起漫天风雪,四散纷飞。
“叶归尘?”
李清露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机波动,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叶归尘。
“语嫣……”叶归尘的声音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她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