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霜风凛冽,将厚重的帐帘掀起一道细缝,漏进几缕惨白的冬日晨光,在地上投下摇晃的淡影。
刘楚玉斜倚在梳妆台前,铜镜映出她裹着狐裘的身影。
莹白的脸颊被炭火烘出淡淡绯色,指尖慢条斯理地梳理着长,眉眼间慵懒如初醒的猫儿。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羽翼破空之声——一只灰隼穿透风雪钻进帐内,爪尖还挂着冰碴。
它抖落满身寒气,精准地落在她手边的银炭炉架上。
指尖挑开素绢密信的刹那,炭火恰好爆出一点火星。那簇转瞬即逝的光亮映在她眼底,恍若雪原上乍现的剑影。
密信所言,刘彧为解历城之困,竟不惜强征世家贵族与朝臣之财。想那昔日万民景仰的君王,如今为筹措军资横征暴敛,不仅惹得朱紫公卿怨声载道,更令满朝文武心寒齿冷……
这般自毁根基之举,倒真是……正中她下怀。
如今宋朝内忧外患,前有狼,后有虎,正是她回京的最好时机。
只是……沈曦那边尚未尘埃落定,还需再添一把火,方能成事……
*
帐内光影昏蒙,浮动的日光透过细密的纱隙,将两道轮廓勾勒得如同宣纸上晕染的水墨,边界模糊却缠绵入骨。
刘楚玉纤手勾住沈曦脖颈,雪色纱衣在拉扯间褪至腰际,露出的脊背如上好的羊脂玉,却在转身时撞上他紧绷的胸膛。
她惊呼着抬眸,雪肤朱唇,乌如墨散落,一双含情眼微挑,指腹轻划过沈曦紧绷的下颌。
“王爷这般克制做什么?”她轻笑,嗓音柔媚入骨,“莫非……怕人听见?”
仰头吻住他的唇,舌尖带着一丝清甜的蜜意,像蛊惑人心的毒药。
沈曦喉结剧烈滚动,明知这是饮鸩止渴,双手却不受控制地揽住她的腰。
帐外漏进的天光在她脸上游移,明暗交错间,那抹笑意美得惊心,却让沈曦无端想起毒蛇鳞片上冷冽的幽光。
可他偏生就着了这毒,任由自己在她温柔乡里沉沦。
“唔……”刘楚玉的轻吟透过帐帘飘出去,像一根针狠狠扎在帐外将士的心上。
“你故意的?”他嗓音沙哑,掌心掐住她的腰,力道几乎要将她捏碎。
她吃痛,却笑得愈娇艳:“是又如何?”指尖抵上他的唇,“将军既已碰了我,便再无回头路可走。”
帐外,北魏将士面色铁青。
军中重地,敌国女子竟在主帅帐中肆意妄为,甚至白日宣淫!
众人双拳紧握,眼中怒火几欲喷薄——历城久攻不下,莫非是沈曦故意放水?
消息如野火,顷刻烧至冯太后耳中。
帐内的温存还未散尽,刘楚玉拢好衣衫,指尖慢条斯理地抚过小腹,眼底笑意淬毒,“冯太后若知你与我苟且,会如何想?北魏将士若认定你通敌叛国……又会如何做?”
沈曦面色阴沉如铁,却听她倏然凑近耳畔,吐息如兰:“你死了无所谓,可我们的孩子……还没见过这世间呢!”
他盯着刘楚玉抚在小腹上的手,眼底情绪翻涌,愤怒、挣扎、无奈,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刘楚玉,”嗓音沙哑,带着几分自嘲,“你当真是算无遗策。”
她轻笑,指尖滑过他喉结,像寒刃出鞘:“不是算无遗策,是算准了你。”
沈曦闭了闭眼。
事已至此,他确实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