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刘主簿带上来。”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囚服,形容枯槁的中年文士被带了上来。
这人正是之前负责镇北关后勤钱粮的主簿,一个典型的贪官。
刘主簿一看到张阁老,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扑过去,哭喊道:“阁老救我,阁老救我啊,下官是被冤枉的!”
张阁老眼皮一跳,他认得此人,是他政敌一派安插在北境的一个棋子,平日里没少给他添堵。
“刘主簿,别急着喊冤。”李琼的声音悠悠传来:“你先跟阁老说说,你贪墨的那三十万两军饷,都花到哪儿去了?是不是都自已花了?你一个人花得完吗?”
刘主簿浑身一颤,抬头看了一眼李琼,又看了一眼张阁老,眼神躲闪。
“说!”李琼一声断喝,如同晴天霹雳。
刘主簿吓得屁滚尿流,竹筒倒豆子一般全招了:“我说,我说,下官只只留了五万两,其余的都按规矩,送回京城了!”
“哦?什么规矩?”李琼追问。
“就是孝敬的规矩。”刘主簿哭丧着脸。
“每年开春和入冬,都要给京里的各位大人送礼,这叫冰敬和炭敬,不然下官这个位置也坐不稳啊!”
“都送给谁了?”
“兵部的王侍郎,户部的钱主事,还有……”刘主簿偷偷瞥了一眼张阁老,不敢再说下去。
“还有谁?”李琼的匕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指尖,轻轻地在那刘主簿的脸上拍打。
“还有魏国公府上的管家。”刘主簿闭着眼睛喊了出来。
魏国公正是张阁老最大的政敌。
议事厅内一片寂静。
齐振和赵勇等人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这军饷克扣的背后,竟然牵扯到京城如此高层的党争。
张阁老起初还面带冷笑,想看李琼如何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听到最后,他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知道,李琼这是在杀鸡儆猴,更是借着这只鸡,来敲打他这只猴。
“李琼,朝廷的党争,与你何干?”张阁老沉声道:“你以为扳倒了魏国公,你就能高枕无忧了?”
“我没兴趣管你们谁输谁赢。”李琼收回匕,走回主位:“我只知道,你们这些人在京城斗得你死我活,却拿我镇北军将士的卖命钱当赌注。”
“这笔账,我不管他是姓张还是姓魏,都得给我算清楚了!”
他看着张阁老,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上次提的三个条件,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张阁老深吸一口气,他知道,真正的交锋开始了。
“前两个条件,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张阁老缓缓开口:“克扣的军饷,老夫回京后可以上奏陛下,以补的名义,设法为你筹措。”
“扩编之事,也可以用加强边防为由,为你争取一些名额。但是……”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坐在李琼身旁的齐振。
“第三个条件,绝无可能!”张阁老的声音陡然拔高。
“册封北境之主,总管军政,这是裂土封疆,形同谋逆!王爷!”他转向齐振。
“您是大周的亲王,身上流着太祖皇帝的血脉,岂能与这等乱臣贼子为伍,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若现在迷途知返,随老夫回京请罪,陛下念在宗亲之情,定会从轻落,若执迷不悟,他日天兵一到玉石俱焚,你如何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这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正气凛然。齐振的脸色瞬间变了,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他虽然被李琼说动,但骨子里对皇室的敬畏还在,张阁老这番话,句句都戳在他的心窝子上。
议事厅内的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不少将领都看向了齐振,他们中许多人世代受镇北王府的恩惠,齐振的态度,至关重要。
李琼看着这一幕,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