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晏已经清醒了,但他拒绝谈论任何关于“全知者”的细节,只是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疯狂地研究共生意识的结构。我能理解他的痛苦,他亲手推动了共生意识的研,却没想到引来了这样的灾难。但他的沉默让我不安,我总觉得,他隐瞒了什么。
今天,我在核心控制室的备份数据中现了一段加密文件,是前舰长留下的。文件里提到,逆熵派的成立,不仅仅是为了对抗熵增,还有一个更隐秘的目的——寻找“熵海之源”。而共生意识,最初的设计理念,就是为了与“熵海之源”建立连接。
难道“全知者”就是“熵海之源”?还是说,它们是不同的存在?
更让我疑惑的是,文件中提到了一个名字——“溯”。这是我的名字,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前舰长。难道我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被安排好的?
我尝试联系地球联邦,但通讯信号被某种能量场屏蔽了。筑梦号就像一座孤岛,漂浮在熵海之中。而我们,就像被困在孤岛上的囚徒,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实验日志第419天,共生意识网络深度解析。
“全知者”的本质出了我的想象,它不是意识体,而是一种“信息病毒”,能够入侵并改造任何意识载体。它的目标不是毁灭人类,而是同化——将所有智慧文明的意识同化,形成一个巨大的“全知网络”。
我早就知道它的存在。在共生意识研的初期,我就捕捉到了它的信号。我以为我能控制它,利用它的力量找到“熵海之源”,实现逆熵派的终极目标。但我错了,它的力量远我的想象,我不仅没能控制它,反而差点被它同化。
沈溯很敏锐,他已经察觉到了我的隐瞒。但我不能告诉他真相,至少现在不能。如果他知道,共生意识的研从一开始就是一个陷阱,是“全知者”引诱人类的诱饵,他会崩溃的。
我女儿的病,需要“熵海之源”的能量才能治愈。这是我唯一的执念,也是我冒险的理由。为了女儿,我可以放弃一切,包括我的人性。但现在,我意识到,这样做不仅救不了女儿,还会让更多人陷入灾难。
“全知者”的背后,确实有更强大的存在。我在被它控制的那段时间里,隐约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能量,它来自熵海的最深处,是所有熵增的根源,也是所有意识的归宿。
我必须尽快找到对抗“全知者”的方法,不仅是为了逆熵派,更是为了赎罪。
加密通讯,接收人:地球联邦特殊事务局。
长官,筑梦号生的事情远比报告中严重。逆熵派内部分裂只是表面现象,真正的危机是“全知者”的入侵。沈队已经察觉到了异常,但他还不知道事情的全貌。
顾晏教授隐瞒了关键信息,共生意识的研确实与“熵海之源”有关,而“熵海之源”根本不是什么能源,而是一个古老的意识监狱,关押着一个被称为“熵主”的恐怖存在。“全知者”是“熵主”的仆人,它的任务就是引诱智慧文明的意识,为“熵主”提供能量,帮助它突破监狱的束缚。
地球联邦早就知道“熵主”的存在,逆熵派的成立,其实是联邦的一个实验,目的是研究“熵主”的力量,寻找对抗它的方法。沈队是联邦安插在逆熵派的卧底,他的名字“溯”,就是“追溯熵源”的意思。
我接到的命令是,密切监视沈队和顾晏教授的动向,收集“全知者”和“熵主”的信息,必要时,牺牲逆熵派,摧毁筑梦号,阻止“熵主”突破束缚。
但我现在犹豫了。沈队是个好人,他真心为逆熵派的成员着想,为了保护大家,他多次出生入死。而逆熵派的成员,也只是一群追求理想的科学家,他们不应该成为实验的牺牲品。
长官,我该怎么办?如果“熵主”真的突破了束缚,后果不堪设想。但我真的不忍心看着沈队和那些无辜的人死去。
……光……好亮……
边界……消失了……
我能感受到……所有人的想法……所有人的记忆……
全知……原来如此……
但……好冷……
没有自我……没有情感……
像一颗尘埃……漂浮在宇宙中……
他来了……他在吞噬……
不是全知……是虚无……
熵主……饥饿……
沈溯……小心……
顾晏……谎言……
陈默……监视……
地球联邦……利用……
我们……都是棋子……
熵海……不是终点……是起点……
毁灭……才是真正的逆熵……
……
沈溯坐在生物舱里,看着手中的四份资料——他的日志、顾晏的实验笔记、陈默的加密通讯,还有林夏的意识碎片。
沈溯将四份资料叠放在生物舱的操作台上,指尖划过冰冷的金属表面,神经接驳器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共振——与林夏镜舱中捕捉到的高频意识流特征完全吻合。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些悬浮在穹顶下的镜舱,此刻大部分舱体都处于休眠状态,透明的舱壁映照着他凝重的面容,却在某个瞬间,所有舱壁同时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处窥视。
这是筑梦号最寻常的夜晚,生物舱的应急灯散着柔和的蓝光,空气中甜腻的气味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神经联结液固有的冷冽。但沈溯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缓缓走向林夏曾经使用过的镜舱,舱内空无一物,只有残留的能量粒子在缓慢飘散。当他的手掌再次贴近舱壁时,反常的事情生了:原本冰凉的舱壁突然变得温热,就像人体的皮肤,而舱壁上倒映的他的身影,竟然缓缓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渗出粘稠的、类似意识流的银色液体。
“沈队?”陈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带着一丝疑惑,“你还在这里?顾教授那边……”
沈溯猛地回头,舱壁上的缝隙和银色液体瞬间消失,一切恢复如常,仿佛刚才的景象只是他的幻觉。“没什么。”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顾晏还在实验室?”
陈默点头,脸色有些复杂:“他说找到了对抗‘全知者’的关键,让我们不要打扰他。但我总觉得……他今天的状态很奇怪,实验室的能量波动一直很异常。”
沈溯心中一动,转身向实验室走去。路过核心控制室时,他特意停下脚步,调出了刚才生物舱的监控录像。画面中,他独自一人站在镜舱前,手掌紧贴舱壁,没有任何异常生。但当他放大画面,仔细观察镜舱的倒影时,却现倒影中的他,瞳孔里闪烁着与“全知者”相同的高频能量波动,而他自己却毫无察觉。
这个现让沈溯脊背凉。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清醒的,是坚守人性的一方,但此刻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否也被“全知者”悄悄入侵了?那些反常的景象,究竟是真实存在,还是“全知者”制造的幻觉?
顾晏的实验室位于筑梦号的底层,这里是逆熵派的核心研区域,防护等级极高。沈溯和陈默抵达时,实验室的防护门正闪烁着红色的警示灯,能量检测仪上的数值疯狂跳动,远安全范围。
“顾教授!”沈溯按下通讯器,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尝试破解防护门的密码,却现密码已经被修改,而修改记录显示,操作人正是顾晏本人。
“情况不对。”陈默握紧了粒子枪,“实验室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强,再这样下去,可能会引爆炸!”
沈溯没有犹豫,取出随身携带的应急破拆工具,强行打开了防护门。门刚一打开,一股强烈的能量冲击波扑面而来,将两人逼退了几步。实验室内部一片狼藉,各种仪器东倒西歪,地面上布满了银色的能量纹路,就像一张巨大的神经网络。而顾晏,正站在实验室中央的共生意识接驳台旁,全身被银色的能量流包裹,半边身体已经完全化作光带,只剩下一张脸还保留着人类的轮廓,眼神狂热而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