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望着渐渐散去的星子,睫毛上凝着的夜露簌簌坠落,紫眸倒映着天边将熄的残月。
二舅舅玄色锦袍上的金线蟒纹在朝阳下张牙舞爪,他抬手看了眼袖中怀表,翡翠扳指撞出清脆声响。
"知道了,回去吧。"沈梦雪突然开口,声音像淬了晨霜。
她弯腰拾起软剑,剑穗上的红珊瑚珠串扫过石阶,惊起几只在晨光中打盹的麻雀。
转身时,渐变的绯色裙摆扫过墙角青苔,外披的银白流苏随着动作轻颤,宛如未干的泪痕。
万灵宗的朱漆山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鎏金门钉折射着初阳的光芒。
沈梦雪踩着石阶拾级而上,高跟鞋叩击汉白玉的声音格外清晰。
腰间玉佩与石阶边缘相撞,出空灵的回响,惊得山门前的青铜仙鹤雕塑上,几粒露水滚落尘埃。
二舅舅快步越过她时,锦袍带起的风掀动她鬓边步摇。
沈梦雪突然攥住对方袖口,鎏金护甲下的指尖微微抖:"就算所有人都要小姨去死。。。。。。"她仰起脸,晨光为苍白的脸颊镀上冷金,"我也会让苏家的花轿,变成送葬的灵柩。"
晨钟突然在山巅轰鸣,惊起满林飞鸟。沈梦雪松开手,任由红裳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看着二舅舅僵硬的背影消失在宗门影壁后。
她低头凝视掌心的月牙状掐痕,将软剑紧紧抱在怀中,紫眸里翻涌的杀意,比天边将升的烈日更灼人。
晨光穿透万灵宗的琉璃瓦,在青石地面投下破碎的光斑。
沈梦雪与二舅舅并肩踏入宗门时,迎面撞上四散奔逃的弟子。
有人髻歪斜,有人佩剑未归鞘,嘈杂声里夹杂着瓷器碎裂的脆响,惊得廊下铜铃疯狂摇晃。
外公的玄色锦袍几乎要被晨风吹透,手背青筋暴起,死死攥着半截断裂的檀木拐杖;
外婆银簪上的东珠簌簌颤动,抹着胭脂的脸涨成猪肝色。
大舅舅倚着廊柱,指节捏得白,将腰间玉佩磨得吱呀作响。
“怎么了?生什么事了?”沈梦雪踩着高跟鞋疾步上前,红裳扫过满地狼藉的茶盏碎片。
她紫眸扫过众人紧绷的神情,瞥见角落里打翻的烛台——蜡泪蜿蜒如血,在青砖上凝成诡异的纹路。
当弟子们见她逼近反而加快奔逃的脚步时,沈梦雪的心跳陡然失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小姨呢?”
这句话像投入沸水的冰块,瞬间让喧闹的庭院陷入死寂。
外婆突然抄起石桌上的茶碗狠狠摔下,瓷片飞溅的脆响中,她尖利的嗓音刺破晨雾:“不要跟我提那个孽障!”
珠光宝气的手指因愤怒而颤抖,指向后山方向的指尖几乎要戳破虚空,“半夜偷了库房钥匙,卷走半数嫁妆,和那个姓苏的。。。。。。”
“雪儿,以后咱们家没有你小姨这个人。”
大舅舅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压抑的怒火。
他别过脸不去看沈梦雪,却在余光瞥见少女泛白的嘴唇时,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
沈梦雪感觉太阳穴突突直跳,鎏金护甲下的手腕开始麻。
她猛地揪住一名路过的弟子衣领,对方被勒得面色涨红,冠歪斜地垂在耳畔。
“说!”她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迸出,紫眸里翻涌的血色几乎要将理智吞噬。
“二……二小姐……和苏先生私……私奔了。”
弟子话音未落,沈梦雪的指甲已经掐进对方皮肉。
晨风吹起她散落的丝,拂过毫无血色的脸颊,远处传来更夫补打的梆子声,惊起满院寒鸦。
她感觉天地在眼前旋转,耳畔轰鸣如雷,唯有那句“私奔了”像把生锈的刀,一下又一下剜着心脏。
沈梦雪突然剧烈摇晃着被揪住的弟子,鎏金护甲刮擦着对方脖颈,血痕顺着锁骨蜿蜒而下。
她紫瞳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灼烧眼眶,间红宝石步摇剧烈震颤,甩出刺目的光影:"不可能!我小姨不是那种人,你们骗我!"
"住口!"外婆抄起案上的翡翠烟杆狠狠砸来,却被沈梦雪侧身避开。
烟杆撞在廊柱上迸出碎屑,惊得梁间燕巢簌簌落土。
少女猛地转身,绯色裙摆扫过满地瓷片,扬起的锋利碎片划破小腿,在雪白肌肤上绽开细密血珠。
"你骗我!"她指尖颤抖着指向外婆,额角青筋突突跳动。
晨雾沾湿的睫毛上凝结着细碎冰晶,不知是泪是露。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惊起满院寒鸦,黑压压的羽翼遮蔽了半边天光。
沈梦雪突然扯开衣领,颈间红玛瑙坠子重重砸在锁骨,出闷响:"都是死的吗?给我滚出来!"
这句话像重锤般砸在庭院,角落里的阴影骤然扭曲——十二道黑衣身影破风而出,落地时竟未出半点声响。
为的冷面男人单膝跪地,腰间软剑还在滴着晨露:"小姐!"
"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沈梦雪抓起案上青铜烛台狠狠掷出,烛台撞碎远处月洞门的雕花,木屑纷飞中,她间珍珠流苏散落满地。
紫瞳里燃烧的杀意比嫁衣上的绯色更灼人,沾血的指尖划过鬓角,在苍白脸颊留下刺目的红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