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着沈梦雪重新踏上归途,脚步比来时更慢,生怕惊扰了怀中的人。
路上,晨雾渐渐弥漫开来,给四大家族的领地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远处的城堡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宛如童话里的幻影;金色的麦田被薄雾笼罩,像是铺上了一层轻柔的白纱;潺潺的溪流在雾中蜿蜒,水声清脆悦耳,仿佛在演奏着一宁静的摇篮曲。
沈梦雪的意识渐渐模糊,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的她还住在沈家的阁楼里,阳光透过小小的窗户洒进来,她趴在窗边,看着院子里盛开的蔷薇花,幻想着外面的世界。
母亲偶尔会偷偷上来看她,给她带来甜甜的糖果,轻声唱着温柔的摇篮曲。
可这样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母亲离去后,等待她的便是四哥沈烬渊冰冷的面孔和一杯杯苦涩的毒药。
“江正初……”沈梦雪在睡梦中呓语,声音里带着不安与恐惧。
江正初低头看了看她,现她眉头紧锁,睫毛不停地颤动,像是陷入了可怕的梦境。
他心疼地将她搂得更紧,在她耳边轻声安慰:“别怕,我在呢。”
当他们终于走到沈家门口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江正初小心翼翼地将沈梦雪放下,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心中满是不舍。
他轻轻拂去她脸上的丝,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就像守护珍宝一般。
此时,沈家门缓缓打开,沈惊寒倚在门框上,鎏金骰子在指间转动,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哟,我们的江大少还真是贴心。”
他的目光扫过沈梦雪身上凌乱的裙摆和间枯萎的玫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却又很快被嘲讽取代,“不过,小妹该回家了,毕竟……”他故意拖长语调,“沈家的规矩,可不是谁都能打破的。”
江正初握紧了拳头,看着沈惊寒冰冷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愤怒。
但他知道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看了看怀中的沈梦雪,将她轻轻交给了沈惊寒:“照顾好她。”说完,转身离去,背影在晨光中逐渐变小,却带着一股坚定的力量。
沈惊寒抱着沈梦雪走进沈家大门,门缓缓关闭,将外面的晨光与希望隔绝在外。
沈梦雪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她知道,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而等待她的,依旧是那暗无天日的炼药室和四哥沈烬渊残酷的训练。
但在她心底深处,江正初那句“我们是永远的家人”,却像一颗小小的火种,在黑暗中倔强地闪烁着,给她带来一丝微弱却珍贵的温暖与希望。
沈惊寒抱着沈梦雪穿过雕龙刻凤的长廊,鎏金骰子在他指间出细碎的碰撞声。
路过地牢入口时,沈梦雪突然不安地扭动起来,呓语着"别。。。别灌我喝。。。"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淡紫色裙摆下的银线鸢尾花在阴影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怕什么,四哥又不在。"沈惊寒嗤笑一声,却鬼使神差地加快了脚步。
他的眼眸扫过墙上悬挂的沈家祖训,烛火将"以毒立威"四个鎏金大字映得血红,突然想起小妹刚被囚禁时,总爱躲在母亲留下的旧钢琴后,像只受惊的幼鹿。
推开沈梦雪的闺房,檀木梳妆台上的水晶八音盒突然出一声卡顿的旋律。
沈惊寒将她轻轻放在雕花大床上,却见少女的手指死死揪住他的衬衫袖口,紫罗兰色眼眸在梦魇中泛起泪光:"八哥。。。救救我。。。"
他的动作骤然僵住。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七年前的雨夜,他也曾这样抱着浑身湿透的小妹冲进沈家。
那时她才四岁,哭着说母亲的汽车尾灯像会逃跑的星星。
而现在,她腕间的翡翠镯子与床头铁链碰撞,出清越又苍凉的声响。
"真是麻烦。"沈惊寒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却在转身时将毛毯掖得严严实实。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洒进来,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蔷薇花的阴影,像极了她被毒汁腐蚀的童年。
与此同时,江正初站在自家宅邸的露台上,望着沈家方向的漫天朝霞。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顾晏之来的消息在屏幕上闪烁:【她没事吧?】他握紧栏杆,指节泛白,远处沈宅的塔楼刺破云层,宛如插在他心口的利刃。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沈梦雪的房间时,她在剧烈的头痛中醒来。
喉咙里火烧般的刺痛让她条件反射地去摸床头柜——那里本该放着每日必饮的解毒汤。
然而指尖触到的,却是一张折成纸鹤的便签,沈惊寒潦草的字迹带着温度:【下次再喝成这样,就把你丢进毒池清醒清醒。】
她攥着纸鹤坐起身,透过窗棂望见庭院里盛开的荼蘼花。
花瓣被晨露压得低垂,像极了昨晚江正初看她时,那双盛满疼惜的蓝眼睛。
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紧接着是沈烬渊冰冷的声音:"沈梦雪,炼药室的断肠草该换了。"
紫罗兰色眼眸中的微光骤然熄灭。沈梦雪将纸鹤小心翼翼地藏进枕头下,摸到藏在暗格里的紫水晶坠子——那是昨晚蛋糕里的秘密。
她起身时,脚踝的铁链在晨光中一闪而过,与窗外的鸟鸣声格格不入,却又无比契合地融入了沈家这座华丽的牢笼。
——————
烟柳画桥笼罩在暮霭之中,青瓷色的天空被夕阳浸染出瑰丽的绯色。
沈梦雪立在水湄,广袖流仙裙似薄雾轻笼,淡紫色与浅蓝色的绸缎交织缠绕,如同将浩瀚星河裁下一段披在身上。
裙摆处绣着的流云纹随着步伐轻轻摇曳,每走一步,都像是在水面上铺开一幅流动的画卷,惊起粼粼波光,连岸边垂柳都忍不住探下枝条,想要触碰这如梦似幻的景致。
她云鬓高挽,斜簪着一支白玉雕花簪,步摇上垂落的珍珠随着动作轻颤,出细碎悦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