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再倒退回一天前的朝会上。
在处理完了兼并逆案的涉案罪员后,所有人便就齐刷刷的看向了韩爌、来宗道、温体仁这些伫国大臣了。
“启奏陛下,臣有事起奏。”
而朱由检此时还在想该给韩爌什么样的结果比好,可他还没想好便就听到了韩爌的声音。
“韩爱卿有何事要讲?”
瞧见满头白霜的韩爌站了出来,朱由检虽然是感到了些惊讶,但很快就知道他是在打什么心思了。
而这段时间的韩爌,整个人是老的非常厉害,就仿佛他是一夜老了十岁一般。
也是,这先是藩王圈地坑民、后是南北走私大案,紧接着又是北直隶兼并,再到自己被停职禁足。这哪一件案子都让他感觉是十分棘手的问题,且后悔不先出手割除这些弊病,让张书缘在朝中占据了优势。
可老话说的好“世上没有后悔药”,再加上他东林党人本身就掺杂于这些糟烂之事中,就算他想在张书缘之前出手,那也得掂量掂量被人搞的后果。
而诸位可别忘了,这无论是在历史中也好,还是在眼下也罢,这东林党人的地位并不是属于朝中的绝对力量,在浙党面前他东林党正面临着青黄不接的问题。
可以说这就算没有张书缘穿越,他东林党也是会在这几年内失势,慢慢的被温体仁和周延儒挤出大明核心圈层。
“启奏陛下,臣自觉年事已高,精力不足,且在臣治下又生了如此骇然逆案,老臣实在是无言在面圣君,面见先帝。还请陛下判臣失职失察之罪。”
满头白的韩爌是走到大殿中央跪下,那声音很是悲泣,就好似是朱由检在苛待他似得。
“阁老此言就过了,世事无常,谁又能控得万方?”
朱由检是既没有说罚,也没有说不罚,反而是环顾着满朝文武在自顾自的言语。
“陛下慎言,在我大明您就是唯一的圣主,也只有您才能控得万方!”
一听朱由检不愿意判自己罪责,韩爌赶忙就叩拍马屁。
而他之所以如此,自然是想玩一招“以退为进”,从而避免自己因这兼并大案而被杀头。
“陛下盛聪,独控万方!”
随着韩爌这句马屁一出,殿内的所有人跪地喝了起来。
“那有什么独控万方,都起来吧。阁老也起来。”
“陛下,臣有罪。若陛下不罚臣,陛下该怎地向我万万百姓交代,该怎地向我大明历代先帝交代。”
“唉,诸位爱卿的意思呢?”
见韩爌是铁了心的要玩以退为进,朱由检就只好是把刀子递给了百官,正巧也圆了自己不想苛待老臣的心思。
“启奏陛下,臣有奏。韩阁老为官四朝实乃我朝老成之国柱,但阁老所言也并无错,光阴变迁,阁老之精力也大不如前。而我朝眼下风雨漂泊,各类大事是此起彼伏,再加之如此骇然逆案,臣恳请陛下责阁老十大罪!”
果然,随着这一句一出,温体仁率先就蹦了出来。
“阁老罪一,内阁作为我大明票拟之所在,在韩阁老的带领下反应十分迟钝,常常事宜“镇定”二字,反复揣度厌恶政事。”
“罪二,内阁不提不查,致使我朝百官贪墨成风,更有人云:在我大明朝中不和光同尘者,则无法立足以朝国。”
“罪三,韩阁老身为我当朝辅,上不能以身作则,下不能监管百官,使得我朝百姓之土流转于奸佞之手……”
温体仁不愧是官迷,抓住这个机会就开始搞人了。
一听这话,本来还想放韩爌一马的朱由检就忍不住了,当即就想判他个误国重罪!
“陛下,臣钱谦益有言。韩阁老秉政以来,虽有处置不当之处,但阁老为我大明不惜得罪天下士绅赞起了《鞭法》中的清丈之规,户部在前年屡奏增课一百三十余万,此乃大公无私也。而今百官兼并,根在我朝赐田旧例,非阁老一人所可骤革。若遽以‘无为’加罪,是置二百余年积弊于一人之身呐!陛下此恐非公允。”
温体仁的话音刚一落,礼部左侍郎钱谦益就跳了出来,而他这一下子直接就把礼部尚书周士朴给当做了空气。
也是,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周士朴等人实在是没能力让他们高看一眼。
“哼,前年清丈空文,未见尺土归籍,滋蔓日繁,阁老安得无罪?”
听着钱谦益的话,温体仁就侧目冷笑了一声。
温体仁说的没错,在朱由检还未正式继位前就命东林党人去丈量土地了,可得到的结论却是“人人有田种、民间安居乐业”的结果。
“温阁,辽事方急,九边缺饷,正赖阁老调和部院。若今日加罪辅,明日群工震惧,中枢瓦解,边饷更何从措手?臣请以兵事譬之:攻坚者先固本营,今本营未固,而先自斩大将,此非庙堂之算也。”
见温体仁在大肆攻讦韩爌,李邦华这个内阁辅臣兼中军都督同知的大牛就站了出来为韩爌说话了。
的确,在己巳大战之中,粮饷之事韩爌也没少比他温体仁做的少,就按东厂的暗卫通报来讲,在大战之中韩爌动用关系人脉,一共凑错了十五万两银子及十八万石各类粮草。
“启奏陛下,臣刘宗周请陛下察之。韩阁老之失,失在持重,非失在奸私。比年水旱相继,国力已殚,若急以追田易出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