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没功夫去处置这个朝鲜使团。之前就已经和皇帝分清楚权力,巩侯只接管户籍、土地,按照商人的规则管理这块土地上的生意和生活,收取巩邑的税金。至于行政事务,交给皇帝派下来的邑官和洛阳县县令去处理就好。
外交人员也是有豁免权的,所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使臣毕竟是外国人,不懂本地风俗、不知本地法律、看不清眉高眼低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都是有的。
在巩邑,居然敢对巩侯不敬,居然还敢动刀子,巩邑的居民是想都不敢想这种事儿。这帮使臣就干出来了,你敢信?
既然张诚说,这些人送洛阳县,那就送洛阳县吧。具体的尺寸拿捏,就看县令怎么定了。怎么定都行,张诚不信这些人在大秦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张诚在百忙之中,准备把保暖里衣的技术传授给赵芃和李灵。
取过一团粗毛线,用四根竹制棒针勾勾挑挑,当着赵芃的面,织了一条毛衣下摆。只有一寸多高。编织这技术张诚并不熟练,学习拓扑学的时候,教授曾经提出过编织和拓扑的关系,班级里的同学也就流行过几天编织,不过男生显然不会沉浸于此,就只是学习了几种不同的针法,知道毛线在不同针法下的穿插方式。
如果把编织作为一种独特的毛线穿插形式,这东西也还是可以记忆很多年的,在回忆和摸索下,张诚也算是把这个棒针衫的工艺回忆出来,至少一个圆筒是可以钩织出来的。
赵芃看着张诚用四根针就织出一个寸许高的线圈来,吃惊的不得了。但是片刻之后就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张诚要做什么。于是说:“没有织机快。”
没有织机快,这是一个问题,织毛衣是一种单调的手工劳动,生产效率低下,想要供应东征大军的冬季御寒之物,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张诚抓过四根织针和一团棉线:“这就是织机,当然没有你纺织厂的织机快,但是它便宜。如果有成千上万女工在家里,一边看管孩子一边随手织一件毛衣,产量也不小。”
“你是说……把织针、毛线下去,然后收回毛衣,给付工钱?”赵芃也是一点就透。
“不好吗?”张诚挑了挑眉毛。
“但是要传授这个技术,教会成百上千的女人,这个太难了,费事。不如制作一个织机,工厂来制作……”
“一个人教会十个,十个人教会百个。一而十、十而百、百而千、千而万,”张诚顺口就来了一组三字经,“把技术扩散出去并不会很难,就不需要额外设计、建设织机和工厂,更何况,这种毛线挺软的,上织机,很容易被拉断吧?还不够你操心维修的!”张诚扯过一段毛线线头,随手扯断。
这么粗的毛线上织机有难度,毛线强度不够,也是个问题。
“也许我们只需要收购这一次毛衣,以后就没有订单了。又何必为此建厂呢?”张诚说。
“可是如果我们只下这一次订单,后续没有,岂不是把女工们逗了?”赵芃对这种订单生意的后续问题还是有点忧虑。
“你按量订购。确定这一批定制多少,何时截止。毛衣如果有销路,以后自然有别家商行会插手进来……再说,就算以后毛衣卖不掉,女人们学会这一手,至少可以给自己家人编织毛衣,也免得全家人冬天受冻……买不起织机,买四根竹针总不是问题吧?”张诚笑着说。
李灵点点头,从长远生产效率讲,当然是开工厂造机器效率更高。但是毛衣这东西只是军方的一个量不大的订单,寒地用兵也许只有这么一次,没必要为此建立一个厂子。自己刚刚尝试了一下,棒针编织技巧也没多难,只要学的人认真、教的人耐心,传授出去应该很快。
在讨论棒针技法的时候,典客又来拜访巩侯了。
在巩侯的办公室里,典客看到很奇怪的一幕。巩侯坐在写字桌后面,桌上堆了文件、书籍、纸张,很是凌乱。靠墙的一个大靠椅上,两个女子手里捏着几根竹棒在交流什么。细看现两位女子还都认识,是长公主赵芃和公大夫李灵!
典客忙向两位贵人行了礼,这才对张诚说明来意。
在洛阳县的法庭上,证人指证了朝鲜正使试图行刺巩侯张诚的行径,以及朝鲜使团试图持械行凶的行为。考虑到这些人是使团,交流不足,也没对巩侯有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洛阳县处置这些使节杖刑,准许使团当面向巩侯道歉,如果巩侯接受道歉原谅他们的无礼行为,可以减免刑罚,不至于死罪。
两个女子听到这个案件,为张诚表示愤愤不平。
“你觉得我需要接受道歉吗?”张诚问典客。
“全在巩侯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