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点头赞同:“此言极是,万物相生相克。”
李东林环顾院落,提议道:“道长若是不介意,能否让我在此暂住几日?我愿支付食宿费用。”
他心中所想,一是亲近这位仰慕已久的高人,二是想知晓他未来的命数。
老道士抬手推辞:“庄内厢房不少,小友尽管安心住下,不必谈钱。”
姜佑连声道谢,随后与老道士秉烛夜谈,所聊之事多是他从前世记忆里攒下的奇闻。
对老道士的善意,姜佑心怀感激。其一,他初至此地,囊空如洗;其二,老道士虽对徒弟抠门,实则家底丰厚,不在乎多养一人;其三,这义庄本就是暂留过客之地,姜佑身为尸王,栖身于此倒也应景。
二人相谈甚欢,直至日头偏西。老道士愈觉得这年轻人有趣——举止从容,学识广博,明明身负绝学却恭敬有礼,让他几次想开口收徒,又按捺下来,决心再考量几日。
天色将晚时,阿茂和铁柱回到义庄,见到姜佑皆是一愣。
在老道士威严的目光下,两人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但他们带回要紧消息:镇上的黄老爷明日约老道士茶楼议事。
姜佑心下了然——自己正赶上故事伊始,却不愿贸然插手。纵然弹指间就能扫清邪祟,替老道士省去麻烦,但这反而会误了对方的修行。
老道士需在实战中磨砺本领,方能应对日后的劫难。更何况,功德修为对修道之人而言重逾千斤。
晚饭后,铁柱说要赶着替婶娘照看铺子,匆匆告辞。老道士未加阻拦。
阿茂眼巴巴望着铁柱背影,撇了撇嘴。他自幼跟在老道士身边,虽常被责骂,实则是寄予厚望。铁柱是后来拜师的,按规矩还得唤他一声师兄。
夜深人静,老道士与姜佑聊兴更浓。姜佑凭着前世记忆,将那些光怪陆离的传说娓娓道来——什么僵尸真祖与除妖世家的恩怨,上古四大凶尸的秘闻,甚至人皇与西王母的纠葛,虽难辨真假,却让老道士听得入神。
星移斗转间,两人交情愈深,连称呼都亲昵几分。
次日破晓,姜佑在院中闲耍木剑。身为赤瞳尸王的他早已脱六道,毕竟开天辟地的神族后裔,岂会被凡物所伤?
木剑在他手里舞得呼呼作响,老道士循声而来,见他剑招散漫,便提点道:
“阿佑,这般乱劈柴似的练法,非但无益,反损元气。”
姜佑当即收势,正色抱拳:“师父晨安。”
五
“一时手痒,随手练练罢了。”
林师父听罢微微颔,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
“若我那两个徒儿有你一半刻苦,我做梦都能笑醒。”
江远山明白林师父的担忧——阿福的将来让他放心不下,毕竟岁月不饶人,他忧心自己百年之后,阿福难以自立。至于阿盛,好歹还有亲人照应。
想到这儿,林师父心头火起,沉声喝道:
“阿福?”
里屋传来窸窣响动,阿福搂着个褪色的布老虎,揉着眼睛踉跄跑出来。
“师、师父?生啥事了?”
林师父闭眼深吸一口气:“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去烧灶?”
阿福一个激灵,跌跌撞撞冲向了灶间。
田埂小道上,林师父、江远山与阿福正往镇上走。林师父在前,江远山含笑与之攀谈,阿福酸溜溜地吊在队伍末尾。
行至福禄镇牌坊下,街上早已人声鼎沸。沿街货郎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林师父所过之处,不断有乡邻作揖问好,他也频频拱手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