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宗雨僵立在原地,去也不是留也不是。直接走未免脸面不好看,留下吧,这位嬷嬷的嘴是真厉害,不说他,再待下去就是徐府的脸面都怕不保。
“徐大公子还有事?”他不走,池嬷嬷开始下逐客令。
徐宗雨脸色难堪,本来以为借题挥,能找回他作为大哥的尊严,结果脸皮掉了一地。
“没事就请回吧,想必二公子还等着大公子为他伸张正义。”池嬷嬷说完福身行了一礼,转身回去,小门“砰”的合上。
这下徐宗雨彻底断了进去的念头,人家门都关了,再叫开挨一顿骂吗?
“回衙门。”钻进马车,徐宗雨闷声吩咐道。
车夫挥起鞭子轻轻扫在马屁股上,“驾——”
收到消息的徐止一脸懵的赶到京兆府,正看到吴副将凶神恶煞的翻身下马。
“徐大人,吴副将,你们都来了?快往里请。”京兆府伊赵庆文带着刑副使快步走出衙门,脸上笑成一朵花,心里连两条巷子外的狗都骂了一遍。
他好好的在衙门办公,半个字都不敢多说多问,奈何祸从天降,正砸到他的脑门上。
一个是一品尚书,一个是从二品武将,哪个都得罪不起,偏偏两尊大佛的公子与小姐还当街动了手——不对,动了脚。
这会儿医馆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人因为伤势严重,还未清醒。
吴副将就这么一个女儿,谁不知道她在家娇宠,就是各个府邸的贵女不敢去的那些花楼听曲、看戏,都被她女扮男装逛了个遍。
不守规矩便不守规矩,逛花楼你就逛花楼,好好的闯什么徐尚书家公子的马车?徐家二公子纨绔的更是京中出名,虽然不干坏事,他也不是个吃闷亏的主啊。
赵庆文愁的头都要秃了,这一脚按说踹的没错,任何人在马车中好好坐着被人闯进去都会受惊。但——问题就出在吴副将,他不讲理。
“徐尚书,贵府的公子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当街行凶伤人。眼下小女躺在医馆还未清醒,无论如何,下官还请徐尚书给我一个交代!”吴副将怒目圆睁,先甩起了脸色。
徐止皱眉,没吱声,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徐宗梦固执归固执,却不是个在外随意惹事的主。况且,事情的经过在下人前去通知他的时候已经说明,这事就算有错,也是七三的责任,吴家七分,徐家三分,哪能是他要给吴家交代?
“吴副将息怒,咱们进去说,进去说。”赵庆文浑身上下都释放着有话好说的善意。
“哼!”吴副将甩袖子,不管不顾的先一步迈了进去。
徐止看了眼他的背影,眸光微冷。
“徐尚书您多担待,先请,先请。”赵庆文脸都要笑僵了。
徐止颔,迈步跟上。
等徐宗雨赶回来的时候,衙门内堂的气氛已经冷到极点。吴副将站在房内,脸色青红交加,胸脯剧烈的起伏着,一看就是被气的不轻。
徐止看着还好,依旧端坐在一旁。下面站着徐宗梦与吴府的下人,不同的是,下人跪着,徐宗梦站着。
“父亲。”徐宗雨匆忙走了进来。
徐止眉头紧蹙:“你去了哪里?”二弟出事,他这个当大哥的竟然不在。
幸亏是他与吴副将一起来的,万一是徐宗梦自己在,吃了亏怎么办?
“我……”徐宗雨难以启齿,他要说他放着二弟不问,跑去质问徐乐婉吗?
“徐尚书,下人说的明白,我家青青以为贵府的马车中乘坐的贵府的二小姐,这才起了玩笑的心思。因为这等小事,就被二公子殴打至此,难道我不能找贵府要个交代吗?”吴副将喘匀了那口气,不依不饶道。
徐止端着茶盏面色冷漠:“贵府姑娘扮成男装,欲要闯婉婉的马车就对了吗?她一个姑娘家,被外人看到与男子共乘会传出什么谣言,难道还需要我提醒吴副将?”
吴副将不认:“不过一个玩笑,徐尚书休要上纲上线,我女儿现在人事不省,就是你儿子当街行凶的铁证!”
徐宗梦一听不干了,他好好的乘坐马车怎么就错了:“吴副将慎言,正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你家的姑娘不好好管教,这才造就了今日之祸事。我把她踢下去虽然受伤,起码保证了她的名声。不然我与她同坐一辆马车,我是没什么,你确定你家姑娘承受的起流言蜚语吗?
再说,我这是正当防卫,你现在说你家姑娘是玩笑,谁知道她是不是奔着行凶去的!”
徐止轻抿一口茶,嗯,不错,关键时刻嘴皮子还算管用。
“放屁!”吴副将恨不得上来给他一耳刮子,“你告诉我,青青与你并无旧怨,她行凶你做什么?”
“婉婉与令爱也并无旧怨,令爱又何必故意行此一事,要给婉婉泼脏水呢?”徐止见缝插针的质问道。
道理讲不过父子二人,吴副将开始撒泼打滚:“徐尚书莫要仗着自己官职高,妄想欺压于我!我女儿受了伤,不能就这么算了!”
“好啊!”徐宗梦跳出来,“我堂堂徐府二公子,被一个恬不知耻的女人钻了马车,毁了我洁身自好的名声,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徐止垂眼喝茶,混不吝的就交给骄纵跋扈的去对付,反正这件事徐府占着理。
“你,你——”吴副将被气的手指抖,向来他都是没理都能搅三分,今日是遇到了对手?
“我什么我!”徐宗梦转头对着前面的赵庆文哭诉,“还请赵大人为我做主,我到现在还未说亲,万一因为吴家女一事影响了婚姻大事,那岂不是我一辈子搭进去了?”
赵庆文被嚎的心肝一颤,一辈子?他哪里承担的起:“徐二公子冷静,冷静,咱们有事好商量。吴副将,您看此事——令爱的行为,确实有不妥之处……”
“休要给我扯你们文官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我就知道我女儿现在还躺在医馆!她若有个好歹,我就拼了这条命,也要到陛下跟前去讨个公道!”吴副将梗着脖子瞪眼施压。
赵庆文忙小声劝道:“吴副将,您就算告到陛下跟前,也不占理呐。”
正在这时,吴府的下人匆匆跑了进来:“大人,大人,小姐醒了,一直哭着说痛呢,您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