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扉页的位置,留下了一行用某种特殊墨水写成的小字,那字迹仿佛在随光线流动:“他们后来都成了风。”
台下一片寂静,等待着他念出那些伟大的名字。
主持人也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小海却笑了。
他轻轻合上了名单册,对着麦克风,用一种平静而坚定的声音说:“不念了。名单上的名字,他们自己都听见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个奇迹生了。
会场内外,所有来宾佩戴的、作为纪念品放的、悬挂在建筑上的……成百上千支口琴,在没有任何人吹奏的情况下,同时出了轻微的震动。
嗡——
那不是奏乐,没有任何旋律,而是一种共鸣。
仿佛整个空间里所有的空气,都在以同一个频率振动。
那声音很低,却仿佛能穿透灵魂。
像是一种回应,一种确认,一种无声的交接。
夜深了。苏瑶回到家,脱下高跟鞋,满身的疲惫。
五岁的女儿瑶瑶像只小蝴蝶一样从房间里跑出来,手里高高举着一样东西,献宝似的递给她:“妈妈,你看我今天在院子里捡到的!”
那是一支锈迹斑斑的口琴,和许墨记忆中那支一模一样。
苏瑶的心猛地一揪,她接过那支冰冷的口琴,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女儿就歪着头,用稚嫩的声音说了一句让她如遭雷击的话:“妈妈,风告诉我,它累了,想歇一会儿。”
她把那支口琴放在了窗台上,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女儿,给她讲了很久的故事,直到孩子沉沉睡去。
半夜,苏瑶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又站在了那片无边的沙原上,四面八方传来熟悉的口琴声,汇成一片浩瀚的音乐海洋。
但她环顾四周,却看不到任何一个吹奏者。
那些口琴,就那样悬浮在空中,自己出声音。
她猛地抬头,看见夜空中没有星星,只有绚烂的极光在流转、变幻,最终,慢慢拼出了两个巨大而清晰的汉字。
走了。
苏瑶豁然惊醒,冷汗湿透了睡衣。
她扭头看向窗外,夜色正浓,风穿过没有关严的窗框,出断断续续的、如同呜咽般的嗡鸣。
她没有再试图去寻找什么答案。
她只是侧过身,把女儿往被窝深处推了推,用手臂轻轻环住她,然后对着窗外那片无尽的黑暗,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睡吧,风会守着你。”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又似乎,一切才刚刚开始。
数日后,当所有人都以为这场席卷全球的奇异共鸣只是一个无法解释的自然现象时,独自一人在西部荒原追寻着风之轨迹的林小雨,终于停下了脚步。
她随身携带的那支口琴,不再沉默,而是开始出一种微弱却持续不断的、高频的颤音。
它像一枚不再指示南北,而是指向某种宿命的罗盘。
风,在她周围形成一股无形的涡流,不再是漫无目的的吹拂,而是在轻柔地、坚定地,将她引向荒原的更深处。
在那里,地平线的尽头,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
或许是答案,又或许,是另一个谜题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