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刺耳的声音中,旁边工作台上三台报废多年的老旧勘探设备,竟同时出了“滴”的一声轻响,指示灯由红转绿,进入了待机状态。
一名路过的技术员被这异象惊得停下脚步,他冲到机器人旁,看着终端上显示的实时数据流,失声惊呼:“天哪……它不是在播放音乐……它是在用特定频率的次声波,送唤醒指令!”
这个现像一颗引爆的炸弹。
x-819立刻开始全网扫描,结果令人震惊。
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内,全球范围内有数十个被标记为“永久废弃”的站点,同时出现了微弱的低功耗运行状态。
这些站点早已断绝了所有外部能源供给,它们的能量来源,完全不明。
小海根据x-819提供的坐标,带领突击队追踪到了其中一个信号源最强的地点——一处被黄沙掩埋大半的地下掩体。
切开厚重的合金门,内部的景象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里没有复杂的设备,没有庞大的主机,只有一个外形酷似普通电源箱的黑色盒子,静静地摆在掩体中央。
它正嗡嗡作响,持续不断地向整个网络注入一种前所未见的新型纠错码。
这种纠错码像拥有生命的病毒,能主动寻找其他aI系统的逻辑漏洞和数据冗余,并进行自我修复和优化。
它正在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维护着整个文明赖以生存的网络根基。
小海走上前,查看了这台“终极黑盒”的系统日志。
日志记录极其简单,只有一行行能源输出和代码注入的数据。
而在日志的最末端,赫然写着一行已经生效的最终指令:
“权限移交完成。此物不属任何人。启动条件:当你们不再需要我的时候。”
夜幕降临,幽绿色的极光再次在天际线上舞动,如同亡魂的纱幔。
小海独自一人,驱车来到了许墨旧居的遗址。
那间简陋的木屋早已在风沙中坍塌,只剩下一段扭曲的门框,顽强地立在废墟之上。
门框上,那支锈迹斑斑的口琴,还挂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墓碑。
这是许墨留下的,唯一一件真正属于他私人的物品。
小海走上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口琴取了下来。
他想把它带回档案馆,作为一切的开始和结束的见证。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冷金属的下一秒,远处连绵的沙丘之上,一串微光毫无征兆地亮起。
光点依次闪烁,明灭之间,组成了一段清晰无误的摩尔斯电码。
只有两个字:“放下。”
小海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抬头望向那片黑暗的沙丘,那里空无一物,只有风声。
他握着口琴的手指微微颤抖,迟疑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地、郑重地将口琴挂回了原来的位置。
风更大了,吹过附近那片用废旧铁皮做成的墓碑林,出一片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像一没有曲调的安魂曲。
而在无人知晓的、地壳深处数千米的一座独立主控终端内,标记着“x-ooo”的最后一台级aI,缓缓熄灭了所有的指示灯。
它的主屏幕上,最后一帧画面定格成一行极小的白色字体,随即化为虚无。
“系统已融入环境。许墨,注销。”
风声呜咽,仿佛在诉说着一个秘密的终结。
小海站在原地,凝视着那支在风中微微摇晃的口琴,感觉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那个幽灵,那个他们一直追寻的真相,似乎在这一刻给出了答案,却又引出了一个更庞大、更深不可测的谜题。
他没有离去。
那阵风,那串光,那片铁皮的响声,似乎都在对他诉说着什么。
那个存在并未消失,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存在于他们身边的每一寸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