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郎……”她轻声唤了一句,眼眶突然酸。
腕间的红芒骤然暴涨,机关塔的穹顶被照得透亮,连城外的血月都黯然失色。
楼下传来守卫的惊呼,她听见有人喊“妖光”,有人喊“苏三小姐妖化了”。
苏昭手忙脚乱去捂青铜片,却被烫得缩回手。
机关零件“哗啦”散了一地,星锁印记顺着她的手臂往上爬,在颈侧凝成血色图腾。
她踉跄着扶住栏杆,看见整座青阳城的灯火次第亮起,陈烈的亲卫举着火把往机关塔跑来,为的人戴着和裴砚一样的刺客服兜帽。
“昭昭!”那人大喊,“跟我走,他们要抓你!”
苏昭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这声音和裴砚太像了,连尾音的轻颤都一模一样。
可当对方跑到塔下抬头时,她看清了——他的眼睛是死灰色的,没有瞳孔。
“蚀影使者。”苏昭咬牙,抓起脚边的机关零件砸过去。
铜齿轮擦着对方的太阳穴飞过,在墙上撞出个凹痕。
使者的脸瞬间扭曲,皮肤像融化的蜡般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腐肉。
他身后的亲卫们惊呼着后退,陈烈挤到最前面,大刀出鞘指着苏昭:“苏三小姐,你当老夫看不出这是妖术?”
“陈将军!”苏昭扶着栏杆往下喊,“他是傀儡,没有生魂!”
“住口!”使者突然暴喝,声音变成了无面的重叠音,“苏昭血脉暴走,妖化在即,杀了她才能保青阳城!”
陈烈的刀又往前送了寸许。
苏昭急得眼眶红,她望着使者身后攒动的火把,突然想起裴砚说过:“若有变故,用星锁印记引我。”她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漫进喉咙,腕间的红芒再次炸裂——
同一时间,乱葬岗石屋内。
裴砚被无面的血月幻阵逼到墙角,锁魂钉已经钉了七根在墙上,每根都钉着团挣扎的灰雾。
无面的人皮面具在月光下变换,时而老妇,时而孩童,最后定格成张和他有七分相似的脸:“裴长歌的好儿子,你以为藏了十年就能逃过?当年问魂宗灭门,你爹可是把‘蚀日碑’的秘密都告诉我了。”
裴砚的呼吸一滞。
他爹裴长歌?
可他十岁那年被问魂宗收养,从未听师父提过亲生父母。
无面的话像根刺扎进他太阳穴,他突然想起胸口那半枚引魂钉,背面似乎刻着模糊的姓氏——
石屋的木梁“咔嚓”断裂,半截房梁砸向无面。
裴砚趁机扑向石台上的蚀日草,扯断缠绕锁魂碑残片的铁链。
血月突然被乌云遮住,幻阵“轰”地消散,他听见青阳城方向传来刺目强光,腕间的引魂钉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是苏昭的星锁印记在共鸣。
“昭昭!”他低吼一声,锁魂钉全部召回掌心。
无面的面具“啪”地裂开,露出底下血肉模糊的脸:“走?你以为城里的小丫头还撑得住?”
裴砚没有回头,他撞开石屋木门,在月光重新亮起前跃上树梢。
背后传来无面的尖笑:“去看你的小丫头吧,等你回来,蚀日碑的秘密就该见天日了——裴氏之后!”
这句话被夜风吹散,裴砚却如遭雷击。
他摸出怀里的拓印纸,借着月光看清残片边缘新浮现的刻痕——模糊的“裴”字,正随着血月的移动逐渐清晰。
青阳城的灯火在前方闪烁,苏昭的星锁红光像团火,在机关塔顶端明明灭灭。
裴砚加快脚步,袖中的引魂钉和胸口的半枚开始共振,震得他心口疼。
他不知道无面说的“裴氏之后”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