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柳老先生捋着胡须,笑道:“都是应该做的。江湖险恶,但只要咱们同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张书生也道:“是啊,凝血楼虽倒了,但江湖上还有不少邪派,咱们以后还得多加小心。”
韩立看着眼前的众人,心里感慨万千。从京华城到青溪村,从断魂崖到望夫崖,一路走来,他们经历了太多生死,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他知道,江湖路还很长,风波或许还会有,但只要身边有这些人,他就有勇气走下去。
宴席散后,韩立独自站在铁拳馆。
宴席散后,韩立独自站在铁拳馆的院墙边,望着天上的弦月。晚风带着初夏的微凉,吹得墙边的石榴花簌簌作响,也吹散了几分酒意。
“在想什么?”苏轻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轻柔。她手里拿着件薄外套,轻轻递到韩立手边,“夜里风凉,披上吧。”
韩立接过外套披在肩上,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指尖,两人都微微一顿,又各自移开目光。他望着远处京华城的万家灯火,轻声道:“在想,这一路走下来,好像做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怎么会?”苏轻晚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望着夜色,“你救了林婉姐姐,帮百草谷报了仇,端了凝血楼,还救了京华城这么多百姓。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事。”
韩立笑了笑:“可江湖这么大,邪派不止凝血楼一个。沈绝死了,说不定还有李绝、王绝;化骨粉的危机解了,明天或许又会冒出别的毒。好像永远有解决不完的麻烦。”
“那又如何?”苏轻晚侧头看他,眼里映着月光,亮得像落了星子,“江湖本就是这样啊。有坏人,就有好人;有麻烦,就有人去解决。就像这月亮,有圆有缺,可第二天太阳总会照常升起。你总不能因为麻烦永远解决不完,就停下脚步吧?”
韩立转头看她,少女的脸颊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眼神却透着一股他从未注意过的通透。他忽然想起在青溪村的老槐树下,她踮脚等他们的模样;想起在断魂崖前,她递给他解药时担忧的眼神;想起在毒沼边,她不顾一切撒出驱虫散的样子。
这一路,她好像总在他身边,安静却坚定。
“你说得对。”韩立释然一笑,“是我想多了。只要还有人需要,脚步就不能停。”
苏轻晚弯起嘴角,眼里的笑意像涟漪般散开:“那你接下来打算去哪?回武当山吗?”
提到武当山,韩立想起师父临走时的叮嘱——让他下山历练,不仅是练剑,更是练心。如今心湖渐明,确实该回去复命了。但他看着身边的少女,话到嘴边又改了口:“先不回。赵馆主说,城南的流民安置点还缺人手,我想去帮帮忙。你呢?打算回云栖镇?”
苏轻晚摇摇头:“柳老先生说,回春堂刚在京华城站稳脚,缺个懂草药的人打下手,让我留下帮忙。等过些日子,再跟他学些正经医术——总不能一直只会配迷药和驱虫散吧。”
她说着,自己先笑了,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韩立看着她的笑,心里忽然觉得,这京华城的夜色,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那正好。”他轻声道,“安置点离回春堂不远,往后……若是需要帮忙,随时可以找我。”
苏轻晚抬头看他,眼里的光更亮了,轻轻“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蚋,却清晰地落在韩立耳里。
两人没再多说,就这么并肩站在院墙边,听着远处的市声,看着天上的月亮。夜风拂过,石榴花落在肩头,带着淡淡的香。
接下来的日子,韩立果然去了城南的流民安置点。那里住的都是些因战乱或灾荒流离失所的百姓,缺医少药,韩立便帮着挑水、劈柴,偶尔也用武当的粗浅内功帮老人按揉酸痛的筋骨。
苏轻晚则在回春堂忙前忙后。柳老先生教她辨认药材、熬制汤药,她学得极快,没多久就能独立给轻症患者抓药了。有时忙完了,她会提着药箱去安置点,给那里的百姓送些预防风寒的草药,顺便……看看韩立。
两人见面的时间不算多,却总在不经意间遇上。或许是韩立挑着水从回春堂门口经过,苏轻晚正好在门口晒药草;或许是苏轻晚送药到安置点,韩立正在帮孩子修补破旧的风筝。
每次遇上,也不过是相视一笑,说上一两句话,可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却像春日的藤蔓,悄悄滋长。
这日,韩立正在安置点帮一个老人修补屋顶,忽听下面传来喧哗声。他探头往下看,只见几个穿着官差服饰的人正和赵猛争执,为的官差满脸横肉,指着安置点的帐篷嚷嚷:“这地方朝廷要征用建粮仓!限你们三日之内搬走!不然就别怪我们动手!”
赵猛急道:“李都头!这安置点住着上百号人,你让他们往哪搬?城里的客栈住不起,城外又不安全!”
李都头嗤笑一声:“我管他们往哪搬?朝廷的命令,谁敢违抗?三日之后若还在这儿,我就把这些破烂帐篷全烧了!”
韩立从屋顶跳下来,走到李都头面前:“官差大人,这些百姓都是流离失所的可怜人,还请通融几日,容我们找个地方安置。”
李都头上下打量了韩立一番,见他穿着粗布衣裳,不像是什么大人物,顿时不耐烦道:“哪来的小子?也敢管老子的事?滚开!”
说着,他抬手就想推韩立。韩立侧身避开,眼神一沉:“官差大人,强拆安置点,就不怕百姓告到知府大人那里去?”
李都头愣了一下,随即大笑:“知府大人?他是我表舅!你去告啊!看他是帮你还是帮我!”
原来如此。韩立心里了然,这李都头是仗着亲戚关系,故意刁难。
“你若是执意要拆,也得给我们时间找地方。”韩立耐着性子道,“至少七日。”
“七日?门都没有!”李都头梗着脖子,“最多两日!两日之后,要么走,要么被抬走!”
说完,他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赵猛气得直跺脚:“这狗官!仗着有亲戚撑腰,就无法无天!这两日哪能找到安置百人的地方!”
安置点的百姓也慌了,纷纷围上来问怎么办。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哭道:“韩少侠,赵馆主,我们要是被赶走,就得睡在街上了,孩子还小,可经不起折腾啊!”
韩立安抚道:“大家别急,我会想办法的。”
他心里清楚,跟李都头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只能去找知府大人。可知府是李都头的表舅,未必会秉公处理。
正犯愁时,苏轻晚提着药箱来了。她刚在门口听到了争执,走到韩立身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韩立把事情说了一遍。苏轻晚皱起眉:“这李都头我知道,前几日还来回春堂要过‘孝敬’,柳老先生没给,他就故意找茬,说我们药材不合格,差点封了药铺。”
“那知府大人呢?”韩立问道,“他也是这样的人?”
苏轻晚摇摇头:“不清楚。听说这位知府大人刚上任不久,以前在外地做官,口碑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护着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