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孟立园的声音传来“校长,伊莎贝尔小姐来了”。
“稍等,我马上出去迎接”、
已经准备掀帘进入帐篷的伊莎贝尔愕然停住了脚步。她是准备按照标准的职场规矩,进去向老板汇报工作的。没想到居然被老板当客人迎接。
踌躇间,王月生已走了出来,向她大大方方地一笑,帮着她掀起帘子,示意请她进去。伊莎贝尔一顿,下意识地行了一个西方的屈膝古礼,这还是祖母和母亲那阵才兴的。但此刻,她也莫名地有些感动。因为无论是在美国还是中国,有对她呼来喝去的老板,有觊觎她美色想包养她的老板,有假心假意关心她但其实就是想白嫖的老板,但从来没有哪个老板是这么下意识地从骨子里把她当做一个平等的人,用平等人之间的女士优先的态度来对待她的。
王月生不知道自己的举动让伊莎心里多了这么多戏,很正常地让伊莎落座,然后坐下来聚精会神地听伊莎就一些项目进程中不是很重要,但可能对士气或者合作或者效率有影响的细节事项的汇报,和自己的处理意见。王月生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很放松,一只手托着下巴,认真地看着伊莎,听她讲,时不时地伸手请她停一下,自己思索一番,倒是让他忽略了伊莎被他盯着看时有些紧张得语气的不自然。伊莎则是被这个男人盯得有些心慌。明明那个男人眼里都是平静的眼神,是在聚精会神地听着自己的汇报,为什么自己反而有些胡思乱想呢。
王月生想通了关节,对伊莎说“你这个建议很对,官家的、洋人的、和那些寨子里的人的活动区域要隔而不离、分而不散,嗯,意思就是……”
“老板,我明白你的意思”。
“呵呵,当你的老板真是我的荣幸。不过,你之前不是叫我月生的嘛。继续这么叫吧”。
“好的,老板。哦,不,月生。不过,中国人可能还是不习惯。公开场合我还是叫你老板好了”。
“行,随你。对了,其他人的工作你都对接得很好,可为什么没听到关于塔玛的事情?”
“……她在躲着我们”。
“为什么?你们相处得不好?”
“不是,她人很好。正是因为她人很好,所以,她才躲着我们,尤其是我们这些洋人”。几年的中国经历已经让她熟练地使用洋人这个称呼了。“我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好了,你中文这么好,应该知道说出这种话时,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说的”
“您对她不公平。而她,想做个孤臣”
“孤臣”。王月生沉吟良久,豁然站起,暗示要随着站起的伊莎不要动,自己在帐中踱步。“我知道你说的不公平是什么意思。我不想推卸责任。你是个绝顶聪明的女孩,她也是。你俩都猜出了我要干什么,而且都无条件地配合我。你的做法是,用尽一切办法帮我协调各个方面的工作,让整个工作顺利开展,为此,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把自己的工作量弄得很大,而且这种协调工作是最容易在生纰漏的时候被人甩锅。甩锅你知道什么意思吧?可是你毫不在意,付出的最多,但深藏功与名”。他说这话时正在踱步,没有注意到伊莎低垂下了头,双肩有按捺不住的无声的耸动。
“而塔玛,她也知道我要达到什么目的,但是,她决定宁可在除了犹太人以外的其他族群中都声名狼藉,也要帮我实现这一目的。不知道是因为她对宗教的虔诚,还是也有别的原因”
……
“既是因为对犹太教的虔诚,而且还有别的原因”。王月生接受了伊莎的建议,没有等塔玛来汇报工作,而是直接去她的帐篷看望她。然后就得到了塔玛的直言不讳的答案。
“什么原因?”
“你答应我的,要做犹太人的爹”
“咳”,王月生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塔玛,那个,你知道咱们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你知道你的一个玩笑对我意味着什么吗?”塔玛不是用幽怨或者悔恨的语气,而是用一种很知性的客观的语气在说。弄得王月生都不好意思插科打诨地去把这件事给糊弄过去了。感觉今天必须得给个说法的样子。
“月生,”她的声音带着梦幻般的追忆,“你还记得吗?那个圣诞节刚过的下午,在罗德岛的海岸边。风那么柔和,阳光像融化的金子一样洒在波浪上……”塔玛的神色和声音突然变得温柔。
王月生的眼神也柔和下来,唇角泛起一丝微笑。那段记忆,对他这个穿越时空的人来说,既是真实的体验,又带着一层奇异的疏离感。
“记得,塔玛。”他低声回应,声音在寂静的帐篷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们驾着那辆租来的轻便马车,任由老马沿着海岸线信步。松林的清香,海鸥的鸣叫,还有……你就在我身边。”
塔玛的眼睛亮了起来:“是的!就在那一刻,就在我们转过那个能看到整片海湾的悬崖时,你看着眼前的一切——蔚蓝的大海在冬日阳光下泛着粼光,远处岸边的松林依然苍翠,虽然寒冷,却有种奇异的、春天的气息在空气中流动……”
她顿了顿,深深地看着王月生,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然后,你,我的东方诗人,用那么优美的英语,吟诵了一诗。那是我听过的最动人的句子,它完美地捕捉了那一刻,也……也描绘了我心中最深的渴望。”她轻轻启唇,用带着口音但清晰的英语,复述着王月生当时吟诵的诗句——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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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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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马,劈柴,周游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