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未过半刻,殿外传来急报——“鹰翔使团半数提前退席,疑有异动。”
宁凡目光微沉:“暗阁。”
苏浅浅已先动。她衣袂一掠,出殿而去。
月光下,琉璃长廊空寂。她一路疾行,穿过花林,越过石桥,远远望见几道黑影疾行向北门。
“拦住他们!”
弩机齐,铁羽穿空。两名鹰翔随员当场倒地,另一人奋力冲出,被铁网自天而降覆住。
苏浅浅走上前,取出那人怀中卷轴。
展开一看,竟是“蒸车引压管路图”。
但图纸颜色微异。
她轻声一笑:“还是假图。”
那人面色绝望:“你……早已预料?”
“早在昨日。”
苏浅浅抬头,夜色深处,一道高塔灯光映亮她的眼眸。
“你们以为玄朝展示给你们的,就是真底?若真那样,你们早该亡了。”
那人垂,彻底无言。
她合上卷轴,回身而去。
那盏高塔的光,正是宁凡书房的灯。
——
此夜之后,鹰翔使团被“礼部婉送回国”。
消息未宣,但风声早起。
诸国人心震动,却无一敢言。
而在博览园的最后一日,宁凡亲自写下“技与德并,利与义齐”八字,悬于中枢殿前。
那字锋沉稳,力透玉璧。
文臣跪读,众国齐颂。
——
夜幕深处,宁凡独立高台。
风过博览园,万灯渐灭。
他闭上眼,仿佛能听见远方的铁轨声,那是未来在呼吸。
苏浅浅缓步而至,手中卷轴呈上。
“假图三份,真图一份,皆已封妥。”
宁凡接过,淡淡道:“留一份,送予乌斯藏。”
苏浅浅一怔:“为何?”
“信与威并。”宁凡语气平静,“玄朝之强,不靠藏秘,而靠掌控节奏。”
苏浅浅低头,目光微敛:“陛下……博览虽盛,但天下心未齐。”
宁凡转身,望向远处灯火的余晕:“那就让火继续燃。”
风起,衣袂翻飞。
他负手而立,声音低沉却清晰:“若他们想偷火——就让他们明白,玄朝才是太阳。”
——
朝阳未起,京城覆着一层细白的霜。御街两旁的槐影被冷风吹得微微颤动,金瓦之下,紫宸殿的铜门缓缓开启。
宫钟三响,声入九重,震得积雪纷落。今日,是皇朝五年来最盛的一次御前论道。
宁凡身着玄袍,立于丹墀之上。袖中藏着的,是昨夜未干的墨痕。那是他亲笔写下的“明道驭世”四字。
“请诸学士、使臣入殿。”
宣令声如洪钟。宫门大开,各国使节、宗国学官、天策府道士、刑名博士、军机监与农司史官一一入内,绛衣流动,冠冕闪烁。
今日的论道,不只是文辞之辩,更是国威之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