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凡坐于高台,静静看着她。烛光映在她的眉眼间,恍若又回到当年政事堂初立的日子。不同的是,如今的玄朝,已不再是为生死挣扎的国,而是一座蓄势而的文明之舟。
《玄朝药典》终修成于翌年春。
厚卷三十余册,以“山川草木、海陆共医”为纲。每页皆刻印药图,注明产地、性味、相宜与禁忌。
刊印之日,京城百姓夹道而立,望着车队送书入文渊阁。
纸墨香气随风飘散,像是一种无声的祝福。
宁凡立于高台,目光深远:“此典非为一时一国,而为千秋万民。”
苏若雪应声:“臣愿以笔,记此心。”
穆烟玉俯:“臣愿以药,济此世。”
秦如月微笑:“臣愿以仁,守此民。”
尘妤垂目:“臣愿以血脉,续此火。”
宁凡微微颔,那一刻,天光倾城。
御前画师悄然提笔,将这一幕记入《玄图纪实》卷中。
其后半年,全国各地医馆皆奉旨抄录《药典》,医师须考其义,百姓亦得凭“医券”低价取药。
太医署还建立药方档案,以图文并列之法分类存档。
在各州府官街上,药局林立,医坊灯明。夜色之下,救人之声不绝,哭笑相间,皆为人间烟火。
此举,令玄朝民心再聚。
而这场医学革新,也成为宁凡统治理念的又一次升华——从战争救国,转向治道救民。
七月,苏若雪上奏一份折子。
折上写着八字:“博采众长,化为我用。”
她建议将此理念推广至格物、农学、兵器、律令等各个领域,让整个王朝的智慧体系都具备开放性与吸纳性。
宁凡批阅后沉思良久,笔锋微转,朱批四字:“此为治道。”
从此,这四字成为后世学者评玄朝盛世的圭臬。
当年冬,京师初雪。
药圃之中,金鸡纳树已成林。枝叶苍翠,顶端结出微黄花朵,花芯泛着淡淡苦香。
穆烟玉独自立于雪下,伸手接一片雪花。她的眼中倒映着花与雪交融的光。
她知道——这不只是药的花,也是文明的花。
正如宁凡所说,火种并非只在兵燹之中燃起,它也能在草木间传承。
夜更深时,宁凡在御书房执笔批示。
烛影摇曳,他写下新的御旨:
“医典既定,宜行教化。凡人之病,药可疗;凡世之弊,理亦可医。此理若明,则天下可安。”
苏若雪看见那道批语时,久久无言。
她终于明白,这一代帝王的志向,已越疆域——那是一种关于心与智的治世之道。
翌日清晨,金瓦覆雪,鸦声清冷。
太医院门前立起新匾,上书四字:“惠及苍生。”
阳光穿过寒雾,落在那匾上,光芒万丈。
那是玄朝文明最亮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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