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南街,座民医坊开张。门外排着长队,孩童与老人皆携方卷而来。
墙上悬着一行字:
“凡求药者,无论贵贱,皆先诊后取,不以财为量,不以势为凭。”
这句话被刻成了铁铭,嵌于坊门,风吹不蚀。
而秦如月在屋中教童子识草药。
“这是艾,此为薄荷。记住,医草有性,人亦有心。医得草而不医心,终非良方。”
她的语气温柔而坚定。
夕阳落下时,她倚窗而坐,看着街口灯火渐起。
那是她最喜欢的时刻——城中安静,万户平息。她常说,这样的夜,比万卷医书更能疗心。
忽然,门外传来脚步。
是宁凡。
他身着常服,不带仪仗,只一人而来。
秦如月见他,缓缓起身行礼。
“陛下何至此地?”
宁凡目光掠过院中一株药树,那树因长年熬药的蒸气,叶色微黑。
“朕来看一看你立的‘百医坊’。”
他轻轻抚叶,语气淡淡,却藏着一丝深意。
“这树,像极了玄朝。”
秦如月一愣。
“陛下何意?”
“根深而苦,叶黑却生香。世人见其形,不知其中之意。”
他收回手,看向她。
“如月,朕立宪章,是治天下之法。你立医坊,是治天下之心。法与心相合,此世可久。”
秦如月微微一笑。
“陛下过誉。妾不过医人间一隅,火光未及远方。”
“光不求远,自有传。”宁凡低声道。
风拂过,带起药香与烛焰的味道。
两人静立无言。
夜色深沉,坊中灯火层叠,照出街口孩童的笑声。
宁凡转身欲行,忽又停步,道:
“若有一日,德火将息,你当续之。”
秦如月俯,轻声答:“臣心如药,若世有疾,必救。”
宁凡微笑,转身入夜。
他的背影融入街灯之间,如被万家灯火缓缓吞没。
那一夜之后,医坊之制遍布天下。
西至海疆,东抵稷原,南北诸道皆立“如月院”。
民间流传一句话——“天有火宪,人有仁心。”
而秦如月,也被史家称为“医公仁德”。
数年后,修史者于《德火篇》中记载:
“德火立宪,以理制世;如月立坊,以心疗人。法与心合,天下无疫。”
风过杏林,花开成雪。
碑上旧字渐暗,却仍能在阳光下看见她亲书的一句:
“医者,不求永生,但愿光在人间。”
那光,正是火宪之后的另一种延续。
也是玄朝最温柔的一场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