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您放过臣弟吧,不瞒皇兄,臣弟,臣弟……其实有病。”
裴灵君刹那石化了。
他悲怆莫名地转过头,嘴皮哆嗦了半天后,终是绝望开口:“难道是……花柳?”
裴其轩一口气没顺过来,涨红了脸猛烈咳嗽起来。
不怪裴灵君一想就想到这般难以启齿的病,只因他轩弟万事皆好,唯独风流得过了头,女人数不胜数,简直像是要把他缺的“爱”加倍补回来一样。
等到裴其轩好不容易顺下气后,才苦着脸和盘托出。
如果他的病能算作病的话,大概要叫作——
恐惧为帝症。
天知道他有多害怕当储君,害怕成为那个站在最前头的人,害怕担下黎明苍生的重任,从前太子没定时他还提心吊胆了好久,他只想做个闲散王爷,一世风流,快快活活地游赏人间。
所以当裴灵君试探着问出那番话时,他简直吓得魂飞魄散。
“皇兄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臣弟胆小,不经吓。”
月下亭中,裴灵君盯了裴其轩半天后,看着那和他相似的面容,终是一声长叹,认命地苦笑道:“轩弟这病,当真别致……”
别致得和他不相上下,他们不愧是亲兄弟呐。
此后另立储君一事,彻底作罢,裴其轩张罗得比裴灵君还热心,生怕他皇兄做不成皇帝。
而那夜守在暗处的虞小柔,自然将兄弟俩的话都听去了,裴灵君的“病”也没有瞒过她,她大抵是整个皇宫唯一知情的人。
当下裴灵君也无计可施了,只能疲惫地搂住虞小柔的腰,叹声道:“走一步看一步罢。”
谁能料到,这一走,就走了那么多年。
(三)
七王爷裴其轩最讨厌的人,莫过于当今圣上,他皇兄裴灵君捧在手心里的悍妇,妖后虞小柔。
要貌无貌,又不是什么倾城美人,姿色顶多算清丽;
要才无才,四书五经恐怕都认不全,只知道耍剑;
要德更是无德,不,简直是缺德!
他就从没见过像她那样善妒的女人,恃宠而骄,独霸后宫,竟然不准他皇兄纳任何妃嫔,眼中只能有她,这不是说笑吗?!他皇兄是谁,他皇兄可是大雍朝的堂堂天子啊!
最要命的是,这狗屁妖后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她居然——不、能、生!
自己不能生,还不准皇上纳妃,让别人去生!
每当想到这里,裴其轩都会觉得心头绞痛,如果皇兄一直无后,那若有不测,想也不用想就知道皇位会传给谁了,到那时……天呐,简直是噩梦!
他在这边火急火燎,偏偏他皇兄跟鬼迷了心窍似的,爱那个妖后爱得死去活来,顶住重重压力,硬是没纳一个妃嫔,倒在民间落得个深情不改的好名号,只叫那妖后的面目显得愈加可憎了。
前不久最气人的一件事是,西临使者来访,除了每年必进贡的珍宝外,还送了几个美少年过来,听说是西临王见裴灵君后宫空缺,疑心他别有喜好,所以特意为他精心搜罗,希望他能不吝笑纳。
碍于两国邦交,不可不收,宴席上,裴灵君便破天荒地“欣然接受”了,只是他旁边坐着的妖后虞小柔,目光陡厉,盯着那几个美少年像要喷出火来。
那时裴其轩就为他皇兄深深地担忧了,果然,不多时宫中就传出了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
帝后于寝宫生争吵,激烈中皇后竟然扇了皇上一个耳光!
什么!这该死的妖后!
裴其轩火冒三丈,哪还坐得住,立刻取了墙头挂的剑,心急如焚地进了宫,他忍无可忍了,他要替天行道,他要清君侧!
一路上那来通报消息的侍从,将听到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给了裴其轩,先前殿门虽掩着,但由于里面的争吵过于激烈,他们守在外头的奴才还是听到了不少。
皇上似乎在低声下气地哄皇后,中间不知说了些什么,皇后忽然暴跳如雷,“妖性大”,好像指着皇上的鼻子在怒骂:
“皇上不觉得这样对臣妾太过分了吗?臣妾也是个女人呐,皇上就没有考虑过臣妾的感受吗?臣妾不干了,臣妾在这深宫中真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待不下去了就滚啊!”裴其轩一拍腰间剑,把对面的侍从吓得一个哆嗦,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
后面皇上看皇后恼了,可能怕出什么事,上前像是捂住了皇后的嘴巴,但皇后拼命挣扎,紧接着里面就传出了清脆的一声。
所有人一惊,伺候皇上的老总管再顾不了许多,领着一干奴才大步踏入殿中,就看见皇上脸上五指分明,眸中似含泪光。
而“始作俑者”已经冷冷一哼,拂袖欲去,只留下震惊满堂的一句:
“将那几个西临进贡的少年带入本宫房中!”
老总管一时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而即将出门的皇后已是回过头,一声怒吼:
“没听清楚吗?男宠,男宠,本宫要他们做男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