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他们现在最该做的事,是守住平阳,是趁着我撤军,疯狂布防,以免我去而复返!”
“哪里还有胆子、还有余力跑来截杀?”
拓跋蛮阿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敢反驳。
拓跋努尔冷笑:
“这世上从来没有比‘追击撤军大军’更愚蠢的战术。”
“谁敢做这种事,谁就是在送死。”
他一勒缰绳,战马再度前冲:
“继续赶路!”
“前方河山谷——再做短暂休整!”
“记住,我要的是‘短暂’!”
“每晚一刻到大疆,变数就多一分!”
“在回到大疆之前,必须压缩一切不必要的休息!”
他说到最后,几乎是低吼:
“我要最短的时间回到王庭!”
拓跋蛮阿低头应道:
“是。”
他策马退后,脸上火辣辣地疼,却连抬手去摸的勇气都没有,只能咬着牙朝着传令官奔去:
“传大汗令——”
“继续急行军!”
“前方河山谷,自行休整!”
命令一层层传下去。
大军再度加快度。
疲惫的马蹄在冻土上踏出更急促的回响,许多士兵咬着牙强撑,嘴角的白气越来越急促,有人甚至在马背上昏昏欲睡,却不敢倒下。
这不是一场胜利者的回归。
而更像——一支被看不见的命运逼退的败军。
不久之后。
远处山势陡然收紧。
两侧断崖如刀削斧劈,中间一条狭长谷地横贯南北,风在谷中回旋,呼啸如鬼哭。
——河山谷到了。
拓跋努尔这才抬手,下令:
“进谷。”
“扎营。”
军令一下,紧绷了一整日的骑兵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有人几乎是滚下马背的,双腿软,连站都站不住。营帐快搭起,篝火一堆堆点燃,宛如黑暗中零星的星火。
军需官开始分干粮与清水。
可即便如此,整个军营的气氛,依旧压抑得可怕。
没有凯旋的喧哗。
没有胜利的歌声。
只有低沉的喘息声、偶尔传来的马嘶,以及远处风穿谷口的呜咽。
拓跋努尔没有进入主帐。
他站在谷口一处高坡上,独臂垂在身侧,风吹起他宽大的披风,猎猎作响。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来时的方向,盯着平阳城所在的那片夜色。
那里,已经完全被黑暗吞没。
可他的脑海中,却始终挥之不去那道身影——
萧宁。
那个在他眼中原本只是“误打误撞”的人。
却硬生生斩了他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