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恨。
更不是羞辱后被逼出的颓。
而是——
静。
一种从极端情绪的峰顶断裂后,反而冷回原点的静。
像刀锋入鞘前,在刀脊最深的那一段寒意。
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松开,指节逐渐恢复正常的力度。
方才掐出的指痕还残留在掌心里,细小,却深。
唇角重新收拢,连呼吸都细致到不留丝毫波动。
风吹起他衣袖,衣摆猎猎,却不再显得被风席卷,而像是他立着,风必须绕着他行走。
沉默许久。
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那声音极轻。
像是在与风说话。
又像是在独自对天地开口。
“是啊。”
他喉音低沉,带着几乎让人不敢打断的平静。
“就让我们看看。”
他抬眼,望向北疆铁骑撤去的方向。
雪幕一片苍白,视野里连远山都被埋没。
而他站在白中如点墨。
“这冰雪——”
他轻声道。
“到底是为谁准备的坟墓。”
风雪卷起,从他的衣摆卷至城门深处。
他没有转身,没有离去,像是在等待,也像是在算计,又像是在默默注视着某个即将翻转的命运。
寂静。
直到雪落缓下来。
直到空气重新凝住。
萧宁抬脚,缓缓向城门内走去。
没有一丝狼狈。
没有一丝失态。
没有一丝他先前表现出的破碎。
就像——
那所有的崩溃、愤怒、失控、痛迫,都不是他真正的。
而是他给拓跋努尔的。
不是被逼出来的。
是他选择展现出来的。
他走进城门的那一步,风雪被他身形切开。
城门暗影将他的身躯吞没。
只余一声极轻、极轻的呢喃,回荡在雪中:
“好戏……现在才开始。”
……
另外一边。
风雪压着天沉。
在离平阳二十里外的官道高土坡上,百余骑静立,披风猎猎,盔甲上覆着一层未化的雪,仿佛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座无声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