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整个人正在被风雪一点一点吹散。
他张了张嘴,却不出任何声音。
他说不出一句反驳话。
因为他知道——
他说什么,就露什么破绽。
他沉默,又恰恰坐实了对方的判断。
这是——无处可立。
拓跋努尔看着他的沉默,笑容更深了。
他抬手,做了一个随意得仿佛在挥赶牲畜的动作:
“很显然,你就是这次你们计划失败的罪魁祸。”
雪落在他掌心,他慢慢握拳,让雪在指缝间化开。
然后,他重新看向萧宁,带着一种彻骨的清晰:
“对了,还要告诉你一点!”
他说到这里,语气忽然变得轻快,如同说着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我们的粮草,可是充足的很啊!”
萧宁眼中血丝剧烈收缩,胸腔像被狠狠戳了一刀。
而拓跋努尔的声音,随即落下:
“接下来,我们就打算围住你们平阳的粮道,我倒要看看那,你们的粮草能撑几天!”
风雪掠过他的披风,将雪片卷到萧宁脚边。
他轻轻抬下巴,露出一抹锋利、从容、像刀一样的笑:
“引我们入城,在城内给我们掘好坟墓?”
他声音压低,带着彻骨的冷意与胜者的俯视:
“接下来,咱们就看看,这平阳城到底是谁的坟墓吧!”
说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忽而又放松下来,甚至露出一种玩笑般的随意:
“不过,看在你告知了我们你们粮草不足这个关键信息的份上——”
他顿了顿。
笑意缓缓扩开。
“如果你饿了,可以来找我们!”
“你的饭,我们包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像雪崩。
整片天地,都被这笑声震得冷、空、白。
——而萧宁站在城门下。
动也不动。
像是被这风雪彻底埋住。
像是整座天地都在嘲笑他一人。
像是此刻,连雪都知道——
他输了。
彻底的。
无可辩驳的。
无处可退的。
输。
笑声仍在雪地上回荡,像被风层层卷起,抛向更远的白野深处。
三十万铁骑的撤离,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撼山般的力量。
马蹄踏雪,出沉稳又绵长的轰鸣,像潮水退场,却在退的同时,仍压着整个平阳的气息。
队列缓慢回拢,由前军起,横向收束成流线式的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