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传出营外,随风散入远山。
那一夜,北境的风,也似变了。
再不只是寒。
它带着热。
带着信。
带着一个帝王,重塑天下人心的光。
——从此,萧宁的贤名,彻底传开。
他不再只是“昌南旧王”,
也不只是那位“少帝纨绔”。
他成了北境士卒口中的那四个字——
“人主如天。”
而那夜的火光,直到多年后,仍有人在梦中见到。
他们说,那不是火。
那是帝心,照亮了北境的夜。
翌日清晨。
天色微亮,曙光从远山的脊线透出一缕细光。
北境的寒风,依旧刺骨。
平阳城的军营内,炊烟正起,清晨的第一锅粥在大灶上咕嘟作响。柴火燃得正旺,焦香夹着米香,飘散在寒气未消的空气中。
餐房内,坐着一队队军士。铁盔、甲胄堆在一旁,盔面上凝着霜。几人围着木桌,手中端着粗瓷碗,热气蒸腾,照亮了他们冻得红的面庞。
有人扒了一口粥,热气从鼻尖喷出,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
“唉……昨儿个那一幕,我到死都忘不了。”
这话一出,立刻吸引了周围几人的注意。
“你又来了——”有人笑骂,“一早起来还惦记着。”
“惦记?那可是咱陛下亲临的事!我这一辈子还能再见几回?”
那人说着,神情里仍带着震撼,“你们不知道,当时那火光一照,韩守义的头一落地,连风都停了。那一刀,干脆得连血都没来得及喷出来。”
旁边一名年轻士卒放下碗,眼睛瞪圆:“真有这么快?”
“快?”那老卒子嗤笑一声,拍着桌子,“别说快,我都怀疑那刀不是凡铁。陛下那一出手,连我这几十年的刀都要羞死。”
“那……那真是天子?”
“还能有假?”
“可我听说,昨日那位,不是叫宁萧?不是京中来的武将么?”
“哈哈!”老卒子一声大笑,“你倒还在梦里呢!宁萧?那是陛下化名!他自己说的——姓萧,单名一个宁字。”
那年轻军士一愣,手里的勺子都停了,嘴巴半张着:“萧……宁?”
“对。”
“昌南王?那位——”
“没错!如今的大尧天子!”
“……啊?”
那年轻军士彻底呆住,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眼神一阵恍惚,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可……可我听说陛下……陛下……不是……”
“纨绔?”旁边一人接话,笑意冷峻,“我也听说过。说陛下什么都不通,诗书不读,兵法不懂,整日在坊间游乐。”
“可你看看,昨晚那一刀,那一番赏罚——哪一点像纨绔?”
“那是我见过最明断的皇帝!”
“天子一出手,军心就定了。韩守义死,梁、杜两贼立斩。你想想,若换别人来,还得拖几日奏请、推诿,可陛下当场决断,不留一点拖泥带水!”
“呵,我活这么大,还头一次看见有人能在一夜之间,把北境的军心收回来。”
餐房里的气氛渐渐热了。
每一张面孔上,都带着兴奋与敬畏的混合神色。
靠门的一桌,有几名昨日才从后方调来的新兵,听得一头雾水。
“陛下?我们陛下……亲自来了?”一人难以置信地问。
“来了还不止,”那老卒喝了口粥,压低声音,“他这几日,一直就在我们营里。”
“在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