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中,律法比命还重。
可若真照着这规矩走——那少年,就要死在眼前。
赵烈的胸口一阵紧缩。
他不敢再看萧宁那一身血的影子。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少年啊。
明明只是个无名小卒,却敢提刀斩那种高高在上的人。
明明知道自己必死,却还要替死人讨个公道。
赵烈喉头滚动,眼神一点点亮了。
那亮光里,有震惊,也有一种隐隐的钦佩。
——他想起了沈主帅。
想起那一夜破城之战,城门陷,军心乱,
沈主帅撑着重伤的身子,手执长枪,
说:“若是没人愿去,那我去。”
那一刻,赵烈跟着冲出去。
他记得自己眼前血雾弥漫,看不清方向。
但他记得,那种“该做的就得去做”的心。
如今,这心,在这少年身上,又出现了。
他忽然想:
若这天下的理,真能让这样的少年死——
那这理,还有什么用?
脑中无数声音交织。
有人在吼:“军纪不可违!”
有人在骂:“赵烈,你别糊涂!”
可在所有声音之后,
有一声低沉的回响,像是他心底的吼。
——“我他娘的若连这个都护不了,还算什么人?”
他深吸一口气。
那口气,像是灌了火。
火光在他眼中倒映。
赵烈抬起头,缓缓向前一步。
“赵都尉?”梁敬宗的声音冷冷响起,
眼神中闪过一抹警惕。
“你这是何意?”
赵烈没有立刻回答。
他只是走到了宁萧身前。
一步,
又一步。
脚下的血水被靴底碾开,出“咯吱”的声响。
那声音,在死寂的帐内显得极为刺耳。
杜崇武眉头一皱。
他与梁敬宗对视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两人眼中闪过一抹阴寒。
“赵都尉,”杜崇武冷笑,“你莫不是想——护他?”
这句话落下,
营帐里的空气又冷了一层。
四周的士兵们倒吸了一口凉气。
赵烈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