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破空的尖啸声响起时,我看清了剑刃上的纹路——和记忆里那些金线一模一样。
原来他这些年的剑修,都是在模仿命契的轨迹,原来他的恨,早就在命契的网里绕了千年。
剑尖离我咽喉还有三寸时,我突然抓住红莲的手腕往旁边带。
寒光擦着我耳际划过,在长廊尽头的强光上劈出一道裂痕——那光里隐约能看见命契的核心纹路,像只金色的眼睛,正缓缓闭合。
李慕白的呼吸声在耳边炸响:"毁了它!
只要毁了命契,那些影子就不会再追我娘。。。。。。"
"你错了。"我脱口而出,话音未落便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他的剑势顿住,瞳孔骤缩。
长廊里的记忆碎片突然开始疯狂旋转,天机子的残魂在碎光里渐渐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选吧,是补网,还是。。。。。。"
话音被剑气截断。
我望着李慕白因为震惊而松弛的剑腕,又望向那道正在蔓延的裂痕——裂痕里漏出的光,和记忆中灵魂洪流的颜色一模一样。
身后传来红莲的轻唤,我却听不清了。
心跳声盖过一切,我看见十二岁的李慕白跪在雪地里背功法,看见他第一次拿到本命剑时眼里的光,看见他在我改革宗门时攥紧的拳头。
原来我们都被困在网里,只是他拽的是网绳的这头,我拽的是那头。
"你错了。"我重复,伸手按住他的剑脊。
他的剑在抖,像头困兽。
我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情绪,突然想起刚穿越时在杂役房看见的月亮——那时我以为自己能跳出所有命数,现在才知道,月亮也被云困着,云被风困着,风被天地困着。
而我们能做的,不过是在网里,把破了的地方,再织密些。
裂痕又扩大了寸许。
我深吸一口气,指尖缓缓用力。
我的掌心压在李慕白的剑脊上,能感觉到他体内灵气如沸水般翻涌。
剑刃震颤的频率突然变了,从攻击性的锐鸣转为类似呜咽的嗡响——这是剑修心防崩塌的征兆。
他的指尖在剑柄上微微蜷缩,像孩子被抢了糖时的本能反应。
"你说。。。。。。我错了?"他的声音哑得厉害,眼尾的红血丝顺着泪腺爬向鬓角,"那我娘呢?
她被灵魂洪流撕成碎片时,命契在哪?"他突然反手握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我的血肉里,"她跪在山门前求天机阁开阵,他们说命契不可破,因果需自承。
她的元婴被啃到只剩半块,我用了三瓶续魂丹才把她的意识黏起来。。。。。。"
他的话像重锤砸在我心口。
记忆碎片突然翻涌——上个月我在藏经阁查资料时,确实翻到过"南楚李慕氏灭门案"的卷宗,当时只当是普通修士家族遭劫,没留意案现场的"半透明抓痕"批注。
原来那些抓痕不是天灾,是灵魂洪流循着命契裂隙渗进来的獠牙。
"所以你以为毁掉命契,就能斩断因果?"我用力反握他的手腕,强迫他直视我的眼睛,"但你看到刚才的记忆了吗?
那些金线断一根,天外就漏一道缝。
现在十二大派的命契网已经破了三成,灵魂洪流进来的度比上古快了十倍。"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剑脊在我掌下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身后突然传来布料撕裂的脆响——红莲的青玉簪碎了,幽绿光芒如萤火般飘散,她踉跄着扶住墙,嘴角溢出黑血:"傀儡。。。。。。进来了。"
寒意从后颈窜到尾椎。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天道傀儡的因果线正像毒蛇般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