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脉里的龙吟撞得我耳膜生疼,青铜穹顶的裂缝里突然窜出赤金龙角,鳞片擦过金属的声响像千万把刀刃同时划开绸缎。
我抱着周青往墙角缩,机械肩甲蹭过墙面时迸出火星——那龙角比我整个人还粗,表面流转的纹路与方才玉牌上的符文如出一辙。
"入侵者,汝等亵渎神权,当受逆鳞劫审判!"
炸雷般的声音直接劈进识海,我喉头一甜,血腥味涌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抬头时正看见龙从地底升起,瞳孔是两团烧得噼啪作响的金焰,每眨一次眼,空间里就多几道裂痕。
这哪是傀儡?
分明是活了上万年的古兽,龙息喷在脸上像被火炭烫了一下,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化神期大修士在它面前怕连个响都翻不起来,更别说我这刚筑基的。
周青在我怀里动了动,额头的冷汗把我衣襟浸透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攥住我袖口,指节白得几乎透明:"寒哥。。。心跳好吵。"他说的是我的机械心脏,此刻正因为恐惧剧烈震颤,频率快得像要蹦出胸腔。
我低头看他,他眼尾还沾着血痂,睫毛抖得厉害,可眼神清明得反常——九转回魂丹到底把他从鬼门关拽回来了。
"必须融合意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却咬着牙说得斩钉截铁,"它的威压比化神大修士强十倍,我撑不住三招。"话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这不是商量,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可周青抬头看我,眼底映着龙焰的光,突然笑了:"上次在万毒窟,你说要当我后盾。"他的掌心贴上来,温度烫得惊人,"这次换我当你的眼睛。"
幽冥妖后突然拽住我衣角,她的妖纹已经褪成淡灰,指尖却还掐着枚青鳞短刃:"融合核心会抽干你们的灵气!"她的尾巴在身后绷成直线,是妖族临战时的本能反应,"那东西要的是龙气,你身上的蓝纹。。。"
"我知道。"我打断她。
方才引雷入体时,龙气顺着血管爬满全身的灼痛还没消,此刻被龙焰一烤,那些幽蓝纹路正出蜂鸣,像在回应地底的存在。
我握紧周青的手,能摸到他腕间跳动的脉搏——快得离谱,像战鼓。
他的掌心有道旧疤,是三年前替我挡淬毒飞针时留下的,此刻正随着心跳微微起伏。
"如果我控制不住。。。"周青的声音突然低下去,龙焰在他瞳孔里摇晃,"立刻切断连接。"他说这话时喉结动了动,像在吞咽什么,我想起上个月他替我试丹毒时,也是用这种商量的语气说"大不了再炼颗解药"。
可这次没有解药,意识融合是把两把刀捆在一起,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好。"我应得太快,快得像是怕自己反悔。
指尖相触的瞬间,双核链接的蓝光从掌心窜起,顺着手臂爬进识海。
周青的意识像团温热的雾,裹着熟悉的丹香涌进来——是他常用的青竹香,混着点焦糊味,大概是刚才傀儡爆炸时沾的。
我的视野突然模糊了一瞬,再清晰时,竟能看见周青识海里的景象:丹炉在翻涌,傀儡骨架悬浮半空,最深处有团幽光,是他前世记忆的残片。
龙焰突然暴涨,我被震得踉跄,却听见周青在意识里轻笑:"寒哥,你心跳慢了。"他的声音混着我的心跳,像双重奏。
机械心脏的震颤不知何时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种奇异的共鸣,仿佛有两根弦在识海里绷直,同时颤动。
金属地面彻底崩裂的刹那,我看见龙爪破地而出,每根爪尖都有我半人高。
而周青的意识正与我交融,我的视野突然变得极广——能看见墙角幽冥妖后紧咬的唇,能看见龙焰里浮动的符文,甚至能听见地脉深处更古老的嗡鸣,像某种被封印的歌谣。
蓝光在掌心炸成碎片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混着周青的,在识海里响起:"它要的不是审判。"
龙的阴影笼罩下来时,我的瞳孔里映出了从未见过的景象——那些缠绕在龙鳞上的符文,正顺着周青的意识链,往我识海深处钻。
龙鳞上的符文钻进识海的刹那,我耳膜嗡鸣,像是被人拿烧红的银针戳穿了耳骨。
周青的意识不再是团雾,倒像突然裂开的星河——数不清的记忆碎片裹着丹火的温度、傀儡线的震颤,劈头盖脸砸进来。
"寒哥小心!"他的声音在意识里炸响,我这才惊觉自己正盯着龙怔。
龙爪带起的气浪已经掀翻了半面青铜墙,爪尖离我眉心只剩三寸。
可此刻我的视野里,每道爪缝里的锈迹、龙焰里跳动的咒文都纤毫毕现——那是周青的傀儡术在起作用,他能看见机械造物的"骨相",此刻这双眼睛正长在我识海里。
更烫的是丹火。
我突然想起三年前在药庐,周青举着被丹火灼红的手冲我笑:"这炉养魂丹差一味冰魄草。"可现在涌入的,是他丹鼎里翻涌的每一缕灵气轨迹,是他在丹方古籍上批注的蝇头小楷,甚至是他十岁那年第一次控火失败、把药庐烧出个窟窿时,眼眶里打转却硬没掉下来的泪。
然后是段陌生的记忆。
青衫男子站在碎玉阶前,手中握着与周青本命傀儡同源的机关匣。
他的脸被雾气遮住,声音却像淬过冰的青铜:"千机门以术证道,终有一日要掀了这方囚笼。"我浑身血液突然倒流——这是周青的前世记忆?
他说过自己觉醒了残魂,可此刻这记忆里的决绝,比他现在所有的毒舌都更滚烫。
"接住!"周青的意识突然推来团幽光,是他的傀儡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