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腔里的龙啸还在震得耳膜疼,我却突然打了个寒颤。
这不对劲。
方才吞噬雷纹时的畅快感被一种黏腻的瘙痒取代,像是有虫子顺着脊椎往识海里钻。
我垂眸看向心口——周青的血已经凝成暗红的痂,他的手指还抠着我袖口,指甲缝里全是血渍,比刚才更凉了。
“周小毒舌?”我用指节碰了碰他的脸颊,没反应。
识海里“嗡”地一响,那股瘙痒突然炸开。
我本能地捂住太阳穴,金属指节磕得颅骨生疼。
有画面从记忆深处翻涌上来,像被水泡皱的旧绢帛,先是一片模糊的青灰色,接着慢慢显影——
是座断成三截的石碑,裂缝里爬满银线似的符文。
碑前站着个人,背影有些眼熟。
他抬手按在碑上,指尖渗出的血珠刚触到符文,整座碑就出钟鸣般的震颤。
“以神魂为引,以傀儡为柩……”
那声音钻进耳朵时,我后颈的青铜鳞片“唰”地竖了起来。
是李慕白。
他侧过脸,眉骨处有道我熟悉的疤痕——上个月在万毒渊,他用这道疤蹭过我剑尖的血。
“待千年后,得见破局之人……”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神魂从顶门飘出,像团被风吹散的萤火,却又固执地聚成细线,钻进脚边那尊青铜傀儡的眉心。
画面突然碎裂。
我猛地睁眼,喉间泛起腥甜。
原来不知何时我咬破了嘴唇,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周青手背上,他睫毛颤了颤,却没醒。
“那不是普通的傀儡核心……”我对着空气喃喃,机械关节因为用力出“咔咔”的抗议,“是飞升坐标的载体。”
识海里炸响惊雷。
系统本体的声音不再虚弱,反而带着淬了毒的冷:“你不该知道这些!”
我抬头,看见头顶的金属天花板裂开蛛网似的纹路,一道水桶粗的紫雷正劈下来。
雷芒里裹着无数细小的符文,像活物般扭曲着,分明是要直接轰碎我的识海。
“来啊。”我咧嘴笑了,银白的右眼自动浮现出符文阵列——这具傀儡身体的记忆正在苏醒,我突然知道该怎么引雷入体。
雷芒砸在胸口的瞬间,我闻到了焦糊味。
不是皮肉,是神魂。
剧痛从识海蔓延到四肢,青铜鳞片下的血管凸起成青紫色,可我反而笑出了声——这痛让我更清醒,让我能更清晰地感知到那团藏在傀儡核心最深处的光。
“周小毒舌说过,傀儡核心的最内层是用千年寒铁铸的,连元婴修士的神识都捅不穿。”我咬着牙,将神魂凝成细针,“可现在这具身体是我的,是你的,是龙的……”
细针触到核心的刹那,整座金属空间都震颤起来。
我“看”到了,那团光里缠着无数金线,每根金线都对应着一处星轨,那是——
“飞升坐标!”我几乎要喊出声,神魂却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
是系统本体的残魂,它化作青面獠牙的巨手,正试图把我的神魂从核心里扯出去。
“放手!”我大喝,机械手臂重重砸在地上。
地面裂开的缝隙里,露出了半截焦黑的断臂——是傀儡李慕白的残骸。
他的手腕处还嵌着半块玉牌,我之前没注意到,此刻那玉牌正泛着幽蓝的光,像极了将熄未熄的鬼火。
“再坚持……”我感觉自己的神魂在撕裂,可指尖已经触到了金线的末端。
周青的血突然又烫起来,顺着衣襟渗进青铜鳞片的缝隙,像道活的引信,“周小毒舌,你说过要给我炼九转回魂丹的,现在可不能睡……”
“咔嚓——”
有什么东西在我脚边碎裂。
我低头,看见傀儡李慕白的残骸表面浮起细密的裂纹,焦黑的皮肤下渗出暗红的液体,不是血,是某种粘稠的、泛着荧光的……
“自燃?”我瞳孔骤缩。
那液体滴在地上,立刻腾起青烟。
残骸的手指突然动了,像是被什么东西操控着,缓缓指向我胸口的核心。
识海里系统的尖叫还在继续,可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盯着那具正在渗出诡异液体的残骸,听见自己机械心脏的跳动声突然加快——
它要烧起来了。
那团荧光液体刚触地就腾起紫烟,傀儡李慕白的残骸突然像被投入熔炉的蜡像,焦黑的皮肤“嗤啦”裂开,露出底下泛着幽蓝的金属骨架。
我退后半步,机械靴碾过地上的碎渣,听见“咔”的轻响——是他碎裂的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