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底与青石相触,出清脆的轻响。
他目光扫过木桶中依旧活跃的银鱼。
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微笑。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锋芒,只有寻常渔人的满足。
他起身拾了些枯枝败叶。
在湖畔空地上生起一堆篝火。
火焰初起时带着些火星,很快便稳定下来。
跳动着橘红色的光。
随即他俯身折了几根粗细均匀的柳树枝。
指尖在枝桠上轻轻一旋,树枝便顺势转动。
锋利的真气自指尖溢出,如无形的刀刃。
将树枝削得光滑笔直。
眨眼间便成了数根粗细一致的签子。
连尖端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只见他对着木桶信手一挥。
一股柔和的真气如无形的手,托起桶中数条银鱼。
银鱼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
精准地穿在了树枝签子上。
没有一条脱落,没有一根签子折断。
更绝的是,在银鱼飞起的瞬间。
一道比丝还细的真气已顺着鱼身游走。
将鱼鳞轻轻剥离,内脏也尽数取出。
那些杂质化作细碎的粉末,飘飘扬扬落入一旁土中。
转眼便被泥土吸收,成了花草的养料。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却又精准得无可挑剔。
仿佛银鱼本就该是这般“净身待烤”的模样。
萧峰亲自将穿好的银鱼架在火上。
那几条银光闪闪的鱼身刚一接触烤架。
便与跳跃的火焰形成了巧妙的呼应。
枯枝在火中燃烧,出“噼啪”“噼啪”的轻响。
时而有细小的火星随着气流升腾,又缓缓坠落。
像是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星子。
而架上的银鱼却依旧静谧。
只有鱼身表面的水汽在高温下悄悄蒸腾。
化作一缕缕极淡的白气。
刚升起便被篝火的热气吹散,不留半点痕迹。
一动一静之间,竟生出一种奇妙的韵律。
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跟着这节奏轻轻起伏。
自从他在辽上京登基,坐上大辽皇帝的宝座。
宫中的御厨便每日精心供奉锦衣玉食。
清晨刚摘的鲜菌、午间刚捕的海味、西域进贡的奇珍、江南运来的鲜果。
流水般送进宫中。
煎、炒、烹、炸、炖,百般技法轮番上阵。
山珍海味络绎不绝地摆满御案。
那般精致奢华的吃食,早已让他习惯了垂手而食。
亲自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
几乎快要忘了烟火缭绕中亲手料理食物的滋味。
然而此刻在万劫谷的湖畔,重操旧业的他,手法却不见丝毫生疏。
指尖握住烤架的木柄时,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