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乐山闻言,渐渐冷静下来,沉吟道:“嗯……南儿你所言有理,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孩儿以为,父亲明日早朝后,可单独求见陛下。”
方南提议“先将此事密奏陛下,科场舞弊乃朝廷大忌,陛下定然重视,我们请陛下暗中派人调查此次阅卷过程。”
“若李安才等人果真徇私,将我的卷子无理黜落,而将那些关系户的卷子取中,那便是铁证如山!”
“届时再作,人赃并获,他们再无狡辩的可能,同时陛下也可暗中控制住那些提供证词的人,防止他们被灭口或反口。”
方乐山眼睛一亮,抚须点头:“好!此计甚妙!釜底抽薪,抓贼拿赃!就按你说的办!”
“南儿,你如今思虑之周详,远为父了。”
“父亲过奖了。”方南谦逊一笑,随即又道:“不过,父亲单独面圣,除了陈情,孩儿觉得,还需带上一份厚礼,方能更显我方家忠君爱国之心,也让陛下更加重视父亲的话。”
“厚礼?什么厚礼?”方乐山疑惑道。
方南微微一笑,走到书房门口,吩咐候在外面的小厮:“去我院里,把那三个袋子抬到书房来。”
不多时,两个小厮吃力地将三个鼓鼓囊囊的麻袋抬进了书房。
方南解开袋口,将金黄的玉米、沾着泥土的土豆和红薯一一拿出,摆在书案上。
“父亲,请看此物。”方南拿起一个硕大的土豆,“此物名为土豆,旁边这个红皮的是红薯,那是玉米,皆乃孩儿从一西域胡商手中偶然购得种子,于平溪村试种,父亲可知其亩产几何?”
方乐山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作物,猜测道:“观其块茎硕大,颗粒饱满,想必比稻麦要高些……莫非能有三四石?”
方南摇摇头,伸出两根手指:“父亲,土豆、红薯,亩产普遍在二十五石至三十五石之间,玉米稍低,亦有八到十石!”
“什么?!”方乐山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差点带倒椅子。
方乐山难以置信地盯着地上的作物,声音都变了调,“二……二十五石?!三十五石?!南儿,你……你此话当真?!这……这怎么可能?!”
“千真万确!”方南神色郑重,“平溪村试种了各两千亩,收获的粮食堆积如山,新挖的地窖都险些装不下!”
“此三样作物不仅产量恐怖,而且耐贫瘠,适应性强,口感极佳,顶饿管饱,父亲您掌户部,当知此物意味着什么。”
方乐山当然知道,这意味着大楚的粮荒将得到根本性的缓解,意味着能养活更多的人口,意味着巨大的政绩和流芳百世的贤名。
方乐山激动得双手颤抖,拿起一个土豆反复摩挲,如同捧着绝世珍宝:“天佑大楚!天佑大楚啊!此乃社稷之福,万民之幸!南儿,你……你又立下不世奇功了啊!这……这功劳太大了……”
激动之余,方乐山忽然想到“不对,如此大功,理应由你亲自献给陛下,为父岂能贪天之功,夺子之荣?”
方南早就料到父亲会如此说,笑着解释道:“父亲,您听我说,孩儿年未弱冠,已因军功封伯爵,授将军,再说还有扶桑的军功没有封赏,若再献上此等祥瑞,功高震主,赏无可赏,并非好事。”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而由父亲您,以户部侍郎的身份,将此祥瑞献于陛下,则顺理成章。”
“陛下龙心大悦之下,父亲您的仕途自然更上一层楼,我方家地位亦更加稳固。”
“父子一体,您的荣耀便是方家的荣耀,亦是孩儿的荣耀,孝敬父亲,为家族筹谋,岂能算是贪功?请父亲万勿推辞!”
方乐山看着儿子真诚的眼神,心中百感交集,长叹一声,重重拍了拍方南的肩膀:“好!好孩子!为父……为父听你的,我方家有子如此,何其幸也!”
方南取来纸笔,将三种作物的形态、习性、种植方法、产量以及多种烹饪食用方法,极其详尽地书写下来。
“父亲,您仔细看看,明日跟陛下奏对,孩儿就回房了。”
“为父记住了,我儿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