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明的手顿了一下:“习惯了,方便。”
陈静歪着头看他:“感觉你有时候特别神秘。比如说,你从来不去公共浴室,也从不和我们一起换衣服。”
李秀明勉强笑了笑:“个人习惯而已。”
陈静没再追问,但从那以后,她看李秀明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这年秋天,学校组织教职工体检,b检查时,医生皱着眉头对李秀明说:“李老师,请您到男科再做进一步检查。”
一旁的陈静听到了,眼睛瞪得老大。李秀明脸色煞白,匆匆离开医院。
第二天,陈静没来上班,接着是一周都没来。后来才知道她申请调到了市里的学校。
李秀明消沉了很长时间。李玉梅看着儿子难过,内心充满愧疚:“明儿,要不。。。从今天起你就恢复男装吧?都这么多年了,也许。。。”
“不,”李秀明摇头,“既然已经坚持了这么久,就坚持到三十六岁吧。我不想前功尽弃。”
时间一晃,李秀明三十六岁了。生日那天,李玉梅做了一桌好菜,眼中含泪:“明儿,总算熬到头了。从明天起,你就可以做回男人了。”
李秀明望着镜中那个穿着女装、面庞已有岁月痕迹的自己,突然感到一阵迷茫。三十六年了,他早已习惯了作为“她”生活,真要改变,反而不知所措。
第二天,他依然穿着女装去学校。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李玉梅终于忍不住了:“明儿,你怎么还不换回男装?”
“妈,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李秀明诚实地说,“买男装?理什么型?怎么和同事们解释?学生们会怎么想?”
这些问题把李玉梅问住了。她只想着等到三十六岁就能解脱,却没想过实际操作的困难。
就在这犹豫中,又过去了半年。某天清晨,李玉梅没有像往常一样起床做早饭。李秀明推开母亲房门,现她已经昏迷不醒。
医院里,医生诊断是脑溢血,情况不乐观。弥留之际,李玉梅短暂清醒,握着儿子的手说:“明儿,对不起。。。妈不该。。。但你爸的梦。。。”
话没说完,老人就去了。
葬礼结束后,李秀明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周。再次出现在学校时,他依然穿着女装,但做了一项改变——他把长剪短了。
“李老师,怎么把头剪了?”有同事问。
“夏天热。”他简单回答。
渐渐地,人们现李秀明的衣着也在微妙地变化——裙子越来越少,裤装越来越多;颜色从鲜艳变得素净;妆容越来越淡直至消失。
转变的过程持续了近一年。那天,李秀明终于穿着完全男性的服装走进校园——一件普通的衬衫和长裤,短没有任何修饰。整个学校都沸腾了。
校长把他叫到办公室:“李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多家长打电话来问。”
李秀明平静地回答:“校长,我从今天起恢复男儿身。如果学校觉得不合适,我可以辞职。”
校长愣了半天,最后摆摆手:“唉,你都教了十几年书了,教学水平没得说。只是。。。给学生们怎么解释啊?”
“我会在课堂上说明的。”
那天语文课上,李秀明站在讲台前,看着下面窃窃私语的学生,缓缓开口:“我知道大家很好奇我的变化。今天我就讲讲花木兰的故事吧。。。”
他没有直接讲自己,而是从代父从军讲到荣归故里,从“不知木兰是女郎”讲到“安能辨我是雄雌”。
最后他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故事,有的看似奇怪,背后却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希望大家记住的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的品格和才能,而不是外在的模样。”
学生们似懂非懂,但都被老师的真诚打动了。下课后,一个调皮男生跑过来:“李老师,那我们现在该叫你先生还是女士啊?”
李秀明笑了:“叫老师就行。”
转变的过程并不容易。有些家长无法接受,要求给孩子调班;街上总有人对他指指点点;最麻烦的是,他需要重新学习如何以男性身份社交——这些对普通人来说自然而然的事情,对他却需要刻意练习。
37岁那年,李秀明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陈静。她在市重点中学教书,来县城参加教研活动。
“李。。。老师?”陈静惊讶地看着西装革履的李秀明,“差点没认出来。”
两人找了家茶馆坐下。李秀明终于有机会解释一切:“当年不是故意骗你,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