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第一步,断掉它的营养供给。”
伴随着他冰冷的声音,无数道由纯粹的金色奥术符文构成的锁链,凭空在吞星之鲸的周围浮现。这些锁链看起来虚无缥缈,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绝对的法则之力。它们“嘶啦”一声,深深地刺入了巨兽的身体,像外科医生手里最精准的手术刀,将它与原始胎海、与深渊的一切能量连接,都强行切断。
吞星之鲸那巨大的独眼剧烈地颤抖起来。它出了无声的、只有灵魂才能感受到的痛苦哀嚎。它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那引以为傲的、几乎可以无限再生的不死之身,正在被一点一点地剥离。它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正在被彻底斩断。
“好了,现在它就是一个单纯的、体型比较大、外壳比较结实的能量聚合体了。”左钰拍了拍手,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懒洋洋的、好像刚做完一套广播体操的表情。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把它打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他冲着还在呆的众人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道,“把它当成一个大号的史莱姆就行。尽情地泄你们刚才的憋屈,不用担心会把这里弄坏,我已经把这块地方暂时隔离了。”
众人这才从那极致的震惊中,慢慢地回过神来。他们看着那头被无数金色法则锁链捆得结结实实、像个待宰羔羊一样动弹不得的巨兽,一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涌上心头。
刚才那个还让他们感到绝望的、不可战胜的灭世怪物,现在……就这么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畅快的、疯狂的大笑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达达利亚最先反应过来,他捂着脸,身体因为狂笑而剧烈地颤抖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才是……这才是真正的力量!太棒了!这趟来得真是太值了!”
他的战意,在见识了这无法理解的强大之后,不但没有被浇灭,反而被前所未有地点燃了。他抬起头,那双湛蓝色的眼眸里,燃烧着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火焰。
“各位!还等什么!”达达利亚高举起手中的水刃,深渊的雷霆与至冬的寒水在他周身狂舞,形成了一道骇人的龙卷。“让我们送这位远道而来的‘大家伙’,最后一程吧!”
那维莱特也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左钰,眼神无比复杂,但最终,那份复杂化作了作为守护者的、坚定的决心。他将体内那股属于完整水龙王的、澎湃浩瀚的力量,毫无保留地调动了起来。整个被禁锢的原始胎海,都在他的意志下,开始重新流动,汇聚成一股足以审判万物的、纯净至极的洪流。
荧和娜维娅也对视了一眼。她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浴火重生般的决意。
“为了枫丹!为了所有我们想要守护的人!”娜维娅大喊着,她将那把华丽的洋伞对准了巨兽,无数承载着守护之意的、闪烁着璀璨光芒的玫瑰岩晶弹,不再是分散的射击,而是汇聚成了一道金色的、如同太阳光束般的洪流,笔直地射了出去。
荧没有说话。她只是将所有的力量,将她旅途至今所经历的一切,全部灌注到了手中的长剑之上。风、岩、雷、草、水五种元素的光芒在剑刃上交替闪烁,最终,它们不再互相排斥,而是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道纯粹的、耀眼的、仿佛能斩断命运的白光。
“终结的审判!”
“极恶技·尽灭水光!”
“晶簇弹幕·誓约齐射!”
“天星·陨落!”
四股代表着枫丹最顶尖战力的、蕴含着不同信念的、毁灭性的力量,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道无可匹敌的、绚烂到极致的能量洪流,狠狠地轰击在了那头被禁锢的吞星之鲸身上。
这一次,没有声音。
只有一片纯粹的、足以吞噬一切感官的、耀眼的白光。
白光之中,吞星之鲸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烈阳照射的冰雪,开始迅地、无声地消融、分解、化为这个世界上最原始的能量粒子。它那充满星辰的独眼,在彻底消失前,流露出的是一种解脱。
然而,就在它即将被彻底抹除,这场战斗即将画上完美句号的瞬间,异变突生。
一道漆黑的、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空间裂缝,毫无征兆地在战场的正中央撕裂开来。那裂缝的边缘,萦绕着比达达利亚的魔王武装更加纯粹、更加古老的深渊气息。
一个身影,从裂缝中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一头利落的银色短,身上穿着一套黑紫色的、看起来像是某种战斗服的紧身衣。她的手臂和腿部,都紧贴着一些散着幽幽紫光的、像是医疗用具又像是某种外骨骼的装置。
她看了一眼那即将被彻底摧毁的吞星之鲸,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对眼前这副景象有些不满。
“真是的,老师的宠物,就这么给毁了,也太浪费了。”
她的声音很清冷,带着一种天生的、不容置喙的强势。她只是那么随意地伸出了一只手,对着那片足以摧毁一切的、由四位顶尖强者合力出的毁灭性白光,轻轻一招。
不可思议的一幕生了。
那足以抹平一座山脉、蒸一片海洋的能量洪流,连同那正在崩溃的吞星之鲸的残骸,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疯狂地、不受控制地向着她的掌心收缩、凝聚。
那维莱特那足以审判神明的洪流,达达利亚那蕴含着深渊之力的斩击,娜维娅那象征着守护的岩晶,还有荧那融合了七种元素的一剑,所有的一切,都在她面前,变得像是温顺的宠物。
最终,所有的光芒与能量,都化作了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不断向内坍缩旋转的、散着恐怖引力的黑色球体,静静地悬浮在她的手心。
她把玩着那个黑色球体,就像在把玩一个普通的玻璃弹珠。
做完这一切,她才将那双同样是深紫色的、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的目光,投向了在场的众人。
当达达利亚看清那个女人的脸时,他脸上那刚刚还充满着劫后余生和胜利喜悦的表情,在瞬间凝固。那份狂热、那份战意、那份属于愚人众执行官的骄傲,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学生在网吧打游戏时被教导主任当场抓住的、极致的惊恐。
“师……师傅?!”
他那总是充满着自信和挑衅的声音,此刻抖得不成样子,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