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左钰打了个响指,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一切尽在掌握的轻松表情。
“地点我都想好了。就去欧庇克莱歌剧院。那里够大,够气派,也够安静。最重要的是,那里是‘审判’的舞台,很有仪式感。”
“我们把芙宁娜叫来。还有刺玫会的娜维娅小姐。她作为枫丹民众的代表,也有权力知道真相。我们所有人,当着她的面,把预言的石板一块块摆出来,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个明白。”
那维莱特听到这个提议,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这个方法太过直接,甚至可以说是粗暴。完全不符合他一贯的、讲究程序和证据的行事风格。把神明和民众代表召集到审判的舞台上,这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压力。
但仔细一想,这似乎又是眼下唯一可行的方法。
用常规的手段去试探,只会被芙宁娜用她那娴熟的演技一次次挡回来。他已经试过太多次了。只有将所有的证据和人证都摆在面前,形成一个无法逃避的舞台,才有可能让她卸下那副沉重的面具。
而且,左钰的提议里,有一个关键点打动了他。那就是让娜维娅也到场。
娜维娅代表着枫丹的民众。让民众的代表亲眼见证这一切,亲耳听到真相,这本身就是一种公平。预言关系到每一个枫丹人,他们有权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好。”
那维莱特最终点了点头。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仿佛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又扛起了一个更重的责任。
“就按你说的办。我立刻派人去请芙宁娜女士和娜维娅小姐。”
他的行动力极强。他按响了桌上的铃,一个美露莘卫兵很快就走了进来。
“塞德娜,请你立刻去一趟芙宁娜大人的住所,就说我有万分紧急的要事,请她务必移步欧庇克莱歌剧院。记住,态度一定要恭敬。”
“是,那维莱特大人。”名叫塞德娜的美露莘行了个礼。
“另外,再派人去白淞镇的刺玫会据点,邀请娜维娅小姐前来歌剧院。告诉她,是关于我们昨天现的石板的后续。”
“明白。”美露莘卫兵领命后,立刻转身快步离去。
办公室里又安静了下来。
“走吧。”左钰看着众人,脸上露出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好戏,就要开场了。”
欧庇克莱歌剧院今天没有安排任何审判。它显得异常空旷。它也很安静。巨大的穹顶下面,只有一行人的脚步声在回响。脚步声激起了一阵阵空洞的回音。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照了进来。光线在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上投下了斑驳的光影。这给这里增添了几分不真实的肃穆感。
娜维娅也很快过来了。她走得很快,看起来行色匆匆。她的脸上还带着处理白淞镇后续事宜的疲惫。但是她的眼神却很亮。她看到了那维莱特。她也看到了荧和派蒙。他们都在场。她马上就意识到,将有大事要生。
“那维莱特大人。”娜维娅先向那维莱特打了招呼。然后她看向荧和派蒙,“旅行者,派蒙。”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左钰身上。她的视线多停留了一秒钟。“还有左钰先生。”这个男人在遗迹里的表现,已经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她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人,只觉得他非常强大,而且神秘。
“娜维娅小姐,感谢你的到来。”那维莱特的声音很沉稳。他看着娜维娅,表情非常严肃。“今天请你来,是有一件关乎枫丹未来的事情。这是最重要的事情。需要你作为民众的代表来见证。”
娜维娅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能感觉到空气里的紧张气氛。她点了点头。她没有多问什么问题。她只是安静地站到了一旁,等待着接下来会生什么。
没过多久,歌剧院那扇沉重的大门再次被推开了。
芙宁娜在一群美露莘卫兵的“护送”下,戏剧性地登场了。她穿着一身极其华丽的礼服。裙摆拖在地上,像盛开的花朵。她的下巴抬得高高的。脸上挂着那种属于舞台明星的笑容。那笑容看起来很夸张。它也显得很自信。
“哦嚯嚯嚯!”芙宁娜的声音在空旷的歌剧院里回荡。她的声音充满了咏叹调般的起伏,好像正在表演一出歌剧。“这是何等盛大的场面!难道是有什么惊喜的庆功派对吗?是要为我举办的吗?我可是拯救了枫丹的伟大水神,芙宁娜大人!”
然而,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她看到了那维莱特。那维莱特的脸很严肃。她看到了娜维娅。娜维娅的表情很凝重。她还看到了荧和派蒙。她们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芙宁娜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间。她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嗯?气氛怎么这么严肃?”她很快又调整好了表情。她故作轻松地挥了挥手。她的动作很优雅,像是在对她的观众致意。“难道是我的哪位狂热粉丝,为了能见到我一面,不惜动用了最高审判官的权力吗?哎呀呀,我当然很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哦。”她试图用开玩笑的方式来掌控住场面的节奏。她想让气氛重新变得轻松起来。
但是没有人回应她的玩笑。所有人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歌剧院里一片寂静。只有她刚才的话音还在空旷的大厅里留着一丝回响。
芙宁娜的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她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左钰。那个男人在遗迹里凭空变出了石板。他是个神秘的男人。他现在正用一种饶有兴致的眼神打量着她。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出即将开演的好戏。那眼神让她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芙宁娜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颤抖。这丝颤抖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左钰笑了笑。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只是不紧不慢地抬起手。他打了个响指。
“嗡——”
一声轻微的嗡鸣声响了起来。那声音很难被察觉到。紧接着,整个欧庇克莱歌剧院的门窗都自动关闭了。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屏障瞬间笼罩了整个建筑。那屏障是金色的。它是透明的。外界的光线和声音被彻底隔绝了。歌剧院内部仿佛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独立空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芙宁娜彻底慌了神。她脸上的高傲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痕。
“这是什么?!结界?”她尖叫起来。她的声音变得尖利。“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谋杀神明吗?这可是重罪!那维莱特,你快阻止他!快让他停下!”她一边尖叫着,一边后退了两步。她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出清脆的响声。她脸上的表情不再是高傲和自信。那张脸现在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芙宁娜女士,请冷静。”那维莱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是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接下来的谈话,内容至关重要。我们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他走上前去。他将一个巨大沉重的箱子放在了审判庭的中央。他打开了箱子。他将那几块从古代遗迹中带回来的石板,一块一块地取了出来。他把它们整齐地摆放在地上。
每一块石板落地,都出一声沉闷的声响。那声音“咚”的一声,仿佛是敲在了芙宁娜的心上。她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她的身体也开始微微抖。她看着那些石板,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攫住了她。
“这些是……”娜维娅看着那些散着古老气息的石板。石板上面的图案让她感到一阵心悸。那些画面看起来非常不祥。
“这是我们在白淞镇附近的一处古代遗迹里现的。”荧轻声解释道。她的声音很平静。“上面,记载着枫丹的预言。”
“预言?”芙宁娜的瞳孔猛地一缩。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可怕的词语。但她很快又强作镇定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什么预言?那种东西,不过是无稽之谈!我,水神芙宁娜,就是枫丹的预言!只要有我在,枫丹就绝对不会有事!”她挺起胸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有威严。
“是吗?”那维莱特的声音冷了下来。他走到了第一块石板前。他指着石板。那上面描绘着初代水神厄歌莉娅用原始胎海之水创造枫丹人的场景。
“那么,芙宁娜女士,你能解释一下这个吗?”他质问道。“枫丹人由纯水精灵转化而来。他们一旦接触到原始胎海之水就会被溶解。这个‘原罪’,你打算如何解决?”
芙宁娜的嘴唇动了动。她想反驳。但是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