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蒙听得直毛,小声嘀咕:“呃,总觉得他在暗示什么让人不舒服的事……”
“提出一个问题,又不在乎我怎么回答。”提纳里皱着眉,“大概,我在他眼里只是一块会说话的石头吧。他谈吐中没露出什么恶意,但那种骨子里的漠视,我感觉得出来,他心中一直在「俯视」别人。”
迪希雅抱起双臂,若有所思:“……”
左钰听完,脸上却露出一丝了然的微笑,平静地开口:“提纳里先生,你的感觉没错。这种极致的傲慢与漠视,源于他并非一个完整的‘人’。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你可以把他理解成一个庞大意识的无数碎片之一,眼前的这个,或许只是他派来处理杂务的‘分身’罢了。对他而言,我们,乃至整个须弥,或许都只是他庞大实验中的一个变量,自然谈不上尊重。”
“分身?”荧和迪希雅都吃了一惊。
“不敢相信,他真的要离开须弥……”荧还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难以置信。如果这是真的,情况对我们有利。”迪希雅沉声道。
提纳里点了点头:“我应该没遗漏任何细节。非要说的话,我不希望你们去做太危险的事。知道得多一些,做任何事都安全一些。”
“谢谢你分享的信息,提纳里。”荧真诚地道谢。
“很抱歉我们对你有所保留,即使如此你也帮助了我们。你的好意,我会记在心中。”迪希雅也郑重地说道。
“没关系,我有义务这样做。”提纳里叹了口气,“如果非要说的话……这一切的起因或许也与我有关。”
他又回忆起更早之前与赛诺的对话。
“最近老师给我写了好几封信,让我到教令院协助研究。”提纳里将自己的忧虑告诉了赛诺。
“他也不是第一次叫你到教令院任职了吧。”赛诺当时正在擦拭自己的长枪。
“对,但这件事有蹊跷。信件中的笔迹和口吻都尽可能模仿到位,细节却不对劲……”提纳里解释道,“老师有时会在信纸的背面留下一些黑点,一个点代表信写于晴天,三个点代表写于雨天。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可最近的信上都没有这种记号。我认为……或许生了什么事。”
赛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嗯。相比一直停留在化城郭的你,你更希望身处教令院的我去调查这件事,对吧。”
“我想请你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替我打听消息。如果情况不妙,就立刻撤出。”
“可以,但事情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赛诺的眼神变得锐利,“教令院最近在筹备某个大计划,我还不清楚内幕。说不定,也跟你老师有关。”
提纳里沉默了。
“假如高层真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旦开始调查我就很难抽身了。”赛诺继续道,“如果事态紧迫到一定程度,我会离开教令院。看到我长时间不在院内,就是信号。”
“嗯,就这么办,我会作为接应留在化城郭。”
“如果真到了这一步,你必须提高警惕,提防来自教令院的任何信息或要求。”
“不过,真没想到身为大风纪官的你会说这种话。”提纳里当时还调侃了一句。
“效忠教令院的意义不在于对贤者言听计从,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赛诺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坚定,“倒是你,作为毕业生,对教令院的疑心很重嘛。”
“老师他为人正直,眼里容不得沙子,我读书时就一直担心他会在职场碰壁。”提纳里无奈地笑了笑,“虽然来得太晚了些……也算是符合预期吧。”
回忆再次结束,现实中的气氛愈沉重。
迪希雅感慨道:“原来是这样……从一开始你们就察觉到了教令院的异常。”
“这很可能是赛诺被卷入事件的开端,那么我也要遵守诺言,帮助你们。”提纳里神色坚定,“另外,之后如果遇到赛诺,请帮我转告他,「相信自身所见所闻」。”
他补充道:“我猜,现在的他需要这句话。”
派蒙用力地点了点头:“好,我们找机会跟他说!”
“嗯。”
“接下来得先找到那家伙……”迪希雅看向左钰和荧,征求意见。
她忽然想起什么,多问了一句:“噢对了,多问一句,「博士」是从哪条路离开禅那园的?”
提纳里指向一个方向:“那边。”
“好,谢了,那我们先走一步。”
“回头见!”荧也挥手告别。
离开了禅那园,迪希雅的神色立刻严肃起来:“根据提纳里说的,「博士」要走,我想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还有那句「收拾好一切」,他指的是什么?这样的人,永远值得多留神。保险起见,我们从这里开始追。”
派蒙有些愁:“可是,根本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我们怎么追?”
“佣兵有佣兵的办法,我来沿途找线索,你们跟上。”迪希雅自信地说道。
左钰却摇了摇头,微笑道:“追踪痕迹太慢了。既然知道他大致的方向,不如让我来。”
他说着,伸出右手,掌心浮现出一团不断变幻的幽蓝色奥术能量,能量中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这是……?”迪希雅好奇地看着。
“奥术索敌,一种简单的追踪法术。”左钰解释道,“刚刚与提纳里交谈时,我已将「博士」残留的气息锁定。现在,跟着它走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