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他硕士答辩时紧张得把“玻色子”说成“波色子”,被评委老师笑了十分钟。
雨刷器又划过去,我突然看清了车外的路牌:基地大门的红灯在雨里渗成一片血雾。
“开快点。”我拍了拍司机肩膀,“冲过安检口,直接去实验室。”
实验室的应急灯在雨夜里泛着冷白,我冲进大门时,后颈的汗把衬衫黏在皮肤上。
安娜从监控室跑出来,战术背心的下摆滴着水,她手里攥着个证物袋,里面是昨晚间谍身上搜出的树纹u盘:“国家安全部解码了,里面有充能模块的3d建模图——和我们三天前的版本分毫不差。”
“先放着。”我扯过她手里的钥匙卡,“去把材料实验室的液氮罐预热,半小时后要做相容性测试。”
卢峰抱着密封箱冲进电梯,箱子上的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标志被雨水泡得皱。
实验室的门刚推开,小吴就从操作台前跳起来,他的白大褂前襟沾着焊锡的焦痕:“教授!卢博士说的新材料到了?”
我把密封箱搁在操作台上,金属碰撞的脆响惊得张工的老花镜滑到鼻尖。
手套的橡胶味涌进鼻腔,我撕开隔热膜的瞬间,所有人都凑了过来——银灰色的板材在冷光灯下泛着幽蓝,表面的纹路像极了母树的孢子脉络,却比那更致密,更锋利。
“热膨胀系数测试。”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小吴,把激光测微仪架起来;张工,调真空舱到1ooo摄氏度;安娜,去把反物质炮的旧充能模块拆一块过来。”
卢峰的手指在终端上划出数据流,显示屏上的曲线像活了一样往上窜。
真空舱的嗡鸣声里,我盯着温度表跳到8oo度,板材边缘没有一丝变形;9oo度,热成像仪显示内部应力均匀;1ooo度,张工突然吹了声口哨:“教授!热导率比铼钼合金高17%!”
小吴的焊枪“滋”地响了一声,他举着焊好的接口冲我晃:“看!和钛合金的熔接面连气孔都没有——原来的铼钼要加助焊剂才能做到!”
安娜从武器库跑回来,怀里抱着黑黢黢的充能模块,她的战术靴在地面敲出鼓点:“旧模块拆下来了,需要我帮忙——”
“不用。”我抢过模块,手指按在新材料和旧接口的缝隙间,“直接怼上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按下充能按钮的瞬间,实验室的灯光突然暗了一瞬——能量流像银色的蛇,顺着新材料的纹路爬进模块。
终端的警报声炸响,小吴扑到操作台前:“功率峰值1。2亿焦耳!比原来的高了3o%!”
“稳定吗?”我的声音哑得像砂纸。
卢峰的手指在键盘上飞,显示屏上的曲线终于稳住,像条拉平的地平线:“波动范围o。o1%——比铼钼合金还低。”
实验室突然爆出欢呼。
小吴把焊枪抛向天花板,张工的老花镜掉进了液氮罐,安娜的战术背心蹭上了焊锡的火星,她却笑着拍掉,蓝眼睛里亮得像有星星在烧。
我靠在操作台上,后背的汗浸透了衬衫,喉咙紧——这是三个月来,我第一次听见这么鲜活的人声,不是警报,不是倒计时,是活着的、滚烫的希望。
“教授!”卢峰的终端突然出蜂鸣,他的笑僵在脸上,“国际情报署的加密通讯,标记是‘血月’——最高优先级。”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血月”是三年前在日内瓦和美国中央情报局(cIa)情报官约定的暗码,只有母树相关的特级威胁才会用。
卢峰划开终端,一行血红色的字跳出来:“斯隆的‘根须计划’将于72小时后启动,目标:摧毁反物质炮研基地。”
实验室的欢呼像被按了暂停键。
安娜的手摸向腰后的格洛克手枪,小吴的焊枪当啷掉在地上,张工的液氮罐“噗”地喷出白雾。
我盯着终端上的消息,斯隆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那个在日内瓦审讯室里笑的男人,他的西装口袋里总插着一枝干枯的藤蔓,说是母树的“纪念品”。
“把所有涉密设备转移到地下掩体。”我的声音冷静得像机器,“安娜,调十队武警,重点布防材料实验室和武器库;卢峰,联系空军,申请72小时内的空中警戒;小吴,把新材料的参数备份三份,分别存在瑞士银行、南极科考站和。。。我妈的老房子。”
终端又震了,第二条消息弹出:“袭击方式:生物渗透。”
雨还在敲打着实验室的窗户,我望着操作台上泛着幽蓝的新材料,突然想起特罗姆瑟的雪地。
陈默在视频里说,那些材料在仓库里堆了十年,落满了雪。
可现在,它们在我手里烫,像团烧得正旺的火——而母树的根须,正在黑暗里,朝着这团火,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