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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帝王的权衡（第1页）

李琰“稳健前行”的战略方针定了调子，庞大的帝国机器便开始沿着新的轨道运转。然而，“稳健”并不意味着风平浪浪静，水面之下，各方势力都在根据自己的利益算计挣扎，暗流随之涌动。

由鸿胪寺精干官员、皇城司密探以及熟悉阿拉伯事务的通译组成的“西抚使团”，携带着精美的丝绸、瓷器以及代表大唐皇帝友谊的金牌信符，秘密离开了巴格达，向西进入了叙利亚地区。

这里的景象与相对驯服的两河流域截然不同。阿拉伯中央政权的崩溃，使得叙利亚陷入了某种权力真空和无政府状态。大大小小的贝都因部落酋长、地方军阀、甚至一些狂热的宗教领袖，纷纷割据一方，互相攻伐，同时又都对东边新来的庞然大物——大唐，充满了警惕、恐惧以及一丝侥幸的贪婪。

使团的第一站是大马士革南郊一个颇具实力的部落。酋长表面上热情地接待了远道而来的“天朝使者”，盛宴款待，但眼神闪烁，言辞油滑。他对于大唐的“劝抚”不置可否，只是反复强调部落的困难和对“自由”的珍视，话里话外却暗示着需要更多的“援助”才能考虑归附。

使团团长，一位经验丰富的鸿胪寺少卿，也不动声色，慷慨地赠予了部分礼物，并许诺开通贸易路线带来的好处，但对于实质性的承诺，则滴水不漏。他知道，对这些部落领，空头支票和实际利益必须双管齐下，但不能轻易让其拿捏。

然而，并非所有势力都如此“文明”。使团在前往下一个城镇的途中，在一片荒凉的戈壁峡谷，遭遇了伏击！

数百名蒙面骑兵如同鬼魅般从两侧沙丘后冲出，箭矢如同飞蝗般射向使团队伍！他们显然不是普通的马贼，行动颇有章法，目标明确，直扑使团核心成员和装载礼物的驼队！

“保护大人！”皇城司密探和使团护卫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临危不乱，立刻结阵抵抗，用弩箭还击。一时间，峡谷中刀光剑影，人马嘶鸣，鲜血染红了黄沙。

战斗异常激烈。使团虽然人少，但装备精良，拼死抵抗。最终，在付出十余人的伤亡代价后，他们击退了袭击者，并俘虏了两名受伤的匪徒。

经过连夜突击审讯，俘虏熬刑不过，断断续续交代出，指使他们的是一个被称为“黑鹰”的地方军阀，此人狂热信奉伊斯兰原教旨，极端仇视一切“异教徒”，尤其将大唐视为必须驱逐的恶魔。他袭击使团，既是为了抢夺财物，更是为了向整个叙利亚展示对抗大唐的决心。

消息传回巴格达，郭昕和李琮都深感震惊和愤怒。这无疑是对大唐权威的公然挑衅！李琮年轻气盛，当即请命率一支精兵前去清剿。

但郭昕老成持重，拦住了他：“殿下息怒。此等狂徒，固然该杀。但若我军大动干戈，正中其下怀，恐将逼迫叙利亚诸多摇摆势力因恐惧而团结在其周围，反而不美。不如……”他眼中寒光一闪，“将此二人及其口供，还有‘黑鹰’的罪状，公之于众。再派一支精干小队，执行‘天罚’即可。”

很快，“黑鹰”袭击大唐和平使团、残杀使者的暴行，以及其试图绑架所有叙利亚势力对抗大唐、从中渔利的阴谋，通过各种渠道在叙利亚地区迅传播开来。大唐方面同时宣布，悬赏巨金取其级。

这一手离间计加威慑，效果显着。许多原本观望甚至同情“黑鹰”的部落和城镇，顿时与其划清界限，生怕被贴上“与大唐为敌”的标签，引火烧身。几天后，“黑鹰”便在睡梦中被其副手割了脑袋，副手带着级和“黑鹰”积累的财富，快马加鞭地赶往巴格达请功去了。

西抚之路，注定不会平坦，但大唐的软硬两手，已经开始显现威力。

就在叙利亚风波稍息之时，埃及总督艾哈迈德·图伦进献的十名贡女，经过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长安。

这些来自尼罗河畔的女子，果然与中原、草原、波斯的女子风情迥异。她们皮肤是健康的蜜色，眼眸深邃，鼻梁高挺，身材高挑丰腴，穿着薄如蝉翼的纱丽，戴着精巧的金饰，行走间环佩叮当，异香扑鼻，一颦一笑都带着神秘而诱人的气息。她们被安置在教坊司，学习大唐礼仪和语言，但其独特的风姿早已轰动宫廷，引得无数人好奇窥探。

消息自然很快传到了阿史那云耳中。她顿时警铃大作，连刚刚因为“汤药”得到陛下宠幸的得意都抛到了脑后。“好哇！波斯的还没打明白，埃及的妖精又来了！还一来就是十个！”她气得在飞云阁里直跺脚，恨不得立刻冲去教坊司看个究竟。

上官婉儿倒是很平静，她只是吩咐手下宫女，仔细留意这些埃及女子的动向，并提醒内务府，一切按规矩办事，不得怠慢，也不得逾矩。她深知，以李琰的雄才大略，绝不会轻易被美色所迷，这些女子更大的可能是政治象征和玩物而已。但她也不会掉以轻心。

莎赫尔娜兹在巴格达得知此事，心里更是像打翻了五味瓶，酸涩难言。她远在千里之外，无法阻止，只能更加勤勉地处理政务，希望用功劳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同时写信给李琰时，语气更加柔媚依恋，含蓄地表达思念之情。

李琰自然听闻了宫中的议论。他只是在一次闲谈中对上官婉儿笑道：“图伦倒是会投其所好。也罢，既是番邦进献，便留在宫中，闲暇时观其歌舞，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他表现得云淡风轻，仿佛只是收下了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但他是否真的会去“观赏”，何时去“观赏”，却无人得知。这种不确定感，反而让后宫几位妃嫔更加心思浮动。

君士坦丁堡，巴西尔一世皇帝因为对保加利亚人的小胜而信心倍增。虽然仿制大唐军械进展缓慢，但他联合各方制约大唐的心思更加活络了。

他的使者更加频繁地出入威尼斯总督府和医院骑士团在马耳他的据点，甚至开始接触北非的一些阿拉伯残余势力。他们散布着“大唐野心无穷，今日之阿拉伯，便是明日之你我”、“东方异教徒欲吞并整个基督世界”的言论，试图编织一张针对大唐的隐形包围网。

然而，这张网还没织好，就被卡特琳娜锋利的剪刀给铰断了。

卡特琳娜的密探几乎渗透了拜占庭宫廷和威尼斯元老院。巴西尔一世那点小心思，她摸得一清二楚。她没有立刻作，而是选择了一个极其羞辱的方式出警告。

一支拜占庭的税收船队，在爱琴海附近，被“不明身份”的快船拦截。对方并没有抢劫货物，只是将船上所有的拜占庭旗帜扯下，换上了一面粗糙绘制着大唐龙旗和拜占庭双头鹰被踩在脚下的图案的旗帜，然后扬长而去。

同时，巴西尔一世派往威尼斯的一名密使，在乘船穿越亚得里亚海时，连同他所携带的密信副本，一同“神秘失踪”了。几天后，那封密信的完整内容，却被一字不差地放在了卡特琳娜的案头。

卡特琳娜甚至没有将这封信送往长安，而是直接派人将其中的关键段落，“无意中”泄露给了与拜占庭有竞争关系的热那亚商人。

巴西尔一世得知消息后，又惊又怒，却又抓不到任何把柄。他知道，这是那个“红衣海妖”代表大唐出的最严厉的警告：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再敢搞小动作，下次就不是换旗子那么简单了！

他不得不暂时收敛起过于露骨的行动，但心中的忌惮和怨恨，却更深了。地中海的暗流，因为这次警告，变得更加湍急和危险。

李琰同时处理着来自叙利亚的汇报、埃及贡女入宫的消息以及卡特琳娜来的地中海局势简报。他面色平静，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告诉郭昕和李琮，西抚之事，不必操之过急，恩威并施，分化拉拢即可。重点还是稳固两河与波斯。”“埃及那些女子，既入教坊，便按规矩来。让婉儿看着安排，不必特殊，也不必苛刻。”“至于拜占庭……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告诉卡特琳娜，做得很好。继续盯紧他们，必要时，可以再给他们一点更深刻的‘印象’。”

他的指令清晰而冷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是夜，他先是去了上官婉儿的蕙草殿。没有过多的言语，他只是静静地拥着她，闻着她身上令人安心的书香和淡雅体香，享受着难得的宁静。婉儿体贴地为他按摩着肩颈，轻声汇报着后宫诸事，包括对埃及贡女的安置。李琰闭目听着，偶尔点点头。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无需言说的默契和深情。之后自然是一番温存缠绵，不同于与阿史那云的炽烈，与婉儿的交融更像是一场灵魂与身体的双重抚慰，细腻而持久。

之后，他又起身，去了阿史那云的飞云阁。阿史那云本以为陛下今晚不会来了，正有些怏怏不乐，见到李琰突然出现，顿时惊喜万分，像只快乐的小鸟般扑进他怀里，叽叽喳喳地说着今日的趣闻，绝口不提埃及贡女之事，只是用加倍的热情和娇憨缠绕着他。李琰也被她的活力感染，暂时抛开了政务的烦忧，沉浸在她毫无保留的爱恋与欢愉之中……（此处省略若干字）

夜深人静，李琰独自躺在龙榻上，虽然身体略有疲惫，但精神却异常清晰。他知道，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叙利亚的部落、埃及的总督、拜占庭的皇帝、后宫的妃嫔……每一个人都在棋局中挣扎博弈。而他，这位对弈者，必须时刻保持清醒，落子无悔。

帝国的前进之路，注定伴随着无数的暗流与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