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骑手收势不及,惊恐地看着前方同伴瞬间被浊流吞没,自己也被更后方冲来的同伴狠狠撞入水中!
陷坑、暗渠在水的灌注下变成了致命的陷阱,吞噬着生命。
河水汹涌上涨,度惊人!转眼间就淹没了马腿、狼毫兽的腹部、骑手的腰际!
“水!是水!”
“救命啊!”
“拉我上去!”
兴奋的咆哮瞬间变成了绝望的惨嚎!六千狼毫兽骑的冲锋阵型彻底崩溃,变成了一锅在浑浊泥浆中挣扎的饺子!
狼毫兽惊恐地嘶鸣,奋力挣扎,却难以在泥泞和水流中保持平衡,反而将背上的骑手甩飞出去。
骑手们更是狼狈,沉重的皮甲和武器让他们迅下沉,冰冷的、带着腐蚀性的河水呛入口鼻,带来窒息和灼烧般的痛苦。
阿刺目眦欲裂,他勉强勒住受惊的坐骑,站在一处稍高的土坡上,看着眼前这如同末日般的景象,看着他的六千精锐在泥水中无助挣扎,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淹没了他。
他猛地抬头,望向高地上那个依旧屹立的身影。
子辉(石水)独立于大黑背上,浑浊的河水在他前方奔腾咆哮,却无法撼动他分毫。他冷漠地俯视着这场由他亲手导演的灾难,如同冥府判官。
“阿刺统领,”子辉的声音穿过水声与惨嚎,清晰地传入阿刺耳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这‘水酒’,滋味如何?够不够饱?”
阿刺浑身冰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鲜血从嘴角溢出。他终于明白,从一开始,他就踏入了对方精心编织的、一环扣一环的死亡罗网!
而更远处,几乎就在肠液河的咆哮声渐渐平息,只剩下无数狼毫战士在泥泞中挣扎呻吟之时——
一队人马,却从逐日部落营地的侧翼悄然出现。
为的,正是子辉(石水),他身边只跟着大黑和寥寥数名护卫。
他们驱赶着几辆简陋的拖车,车上放着巨大的木桶,桶里盛满了清澈的、甚至略带甘甜的清水(这是从肠液河支流上游特意引来的、经过沉淀的净水),以及一些烤熟的菌饼。
子辉亲自走到泥泞边缘,看着那些精疲力尽、浑身湿透、冻得瑟瑟抖、眼中充满恐惧和绝望的狼毫俘虏们。
他没有说话,只是示意护卫将清水和食物分下去。
那些俘虏惊疑不定,看着清水和食物,喉结滚动,却不敢上前。
子辉这才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石水,不杀无力反抗之人。阿骨朵弃你们如敝履,拖你们送死,但我逐日部落,尚存一丝怜悯。”
“喝了水,吃了东西,活下来。你们不再是阿骨朵的兵,是选择饿死冻死在这泥地里,还是选择跟着阿刺,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他的话,如同暖流,滴入冰封的绝望之心。
终于,一个年轻的狼毫战士忍不住,颤抖着接过一碗清水,猛地灌了下去,甘冽的滋味让他几乎哭出来。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食物和清水的力量,以及“生”的希望,开始一点点瓦解他们的抵抗意志。
而子辉的目光,则越过这些俘虏,望向迷骨荒原的方向。
他知道,老根那边,另一场攻心之战,应该也已经结束了。
救其老弱,赠其粮草,归功阿刺,嫁祸阿骨朵。
水淹精锐,施以衣食,示以生路。
一拉一打,一恩一威。
人心之阵,有时,远比万千刀枪,更为锋利。
阿骨朵,你的族心,已乱。
而你的大军,正踏着你族人的怨愤与猜疑,一步步,走入我为你备好的最终坟场。
腐植春谷的黄昏,光芒依旧恒定,却仿佛染上了一层更浓重的血色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