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扫过众人:“明天,还是这里!照这个法子,再练!练到闭着眼,都知道自己该往哪冲,箭该往哪射!练到你们的刀,磨得能切开狼骨族的硬皮!解散!”
人群沉默地散开,各自归队。疲惫依旧刻在脸上,但眼神深处,那因混乱而产生的茫然和羞愧,已被一种新的、更加凝聚的杀伐意志所取代。
阿花走向她的快弩手,低声交代着什么。大猫翻身上狼,带着他的骑兵缓缓离开空地,气氛沉凝却不再混乱。老根则蹲下身,仔细看着地上那幅阵图,枯瘦的手指在泥土上描摹着代表毒弩队的那个点,浑浊的眼中闪烁着专注的光。
子辉站在原地,看着渐渐融入营地暮色中的三支队伍,胸口的狼石纹路传来一阵温热的搏动,如同回应着这初生的战意。
腐植春谷恒定的“黄昏”光芒温柔地笼罩着这片新生的营地,炊烟从一座座低矮敦实的腐殖屋顶袅袅升起,混合着食物熬煮的香气。
阿草指挥小山和几个妇人抬着热气腾腾的大陶罐走向火塘,粗粝却带着暖意的招呼声远远传来。
就在这时,营地边缘一处临时搭建的木哨塔上,负责了望的战士猛地吹响了一声短促尖锐的骨哨!
“呜——吡!”
刺耳的声音瞬间撕裂了营地的平静!
子辉瞳孔一缩,身形如电般射向哨塔方向。大猫猛地勒住刚走不远的狼骑,阿花和老根也同时抬头望来。
哨塔上的战士指着裂谷上方他们来时的方向,声音带着急促:“族长!有东西!在那边崖顶晃了一下!青灰色的,像…像狼毫族皮甲的颜色!度很快,钻回石头缝里了!”
狼毫族!这么快就嗅着味找来了?
子辉眼神骤然冰寒,仰头望向裂谷上方那片被巨大褶皱阴影笼罩的崖壁。腐植春谷的温暖光芒似乎无法完全驱散那高处的阴冷。
“阿花婶!”子辉的声音斩钉截铁。
“在!”阿花瞬间挺直腰背,独眼中厉芒闪动。
“带你的人!快弩队!现在就去!”子辉的手指向裂谷上方,那条他们曾经艰难跋涉下来的、布满巨大褶皱的陡峭坡道:
“把那条道,给小爷我盯死!看到影子的地方,给老子用箭犁一遍!甭管是狼毫族的杂碎,还是这鬼地方的‘东西’,露头就射!射到他们不敢冒头为止!”
“是!”阿花没有丝毫犹豫,猛地转身,冲着她的快弩队出一声咆哮:“快弩队!抄家伙!跟老娘走!”
三十余条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迅抓起地上的猎弩和箭袋,在阿花的带领下,如同敏捷的狼群,沉默而迅疾地冲向裂谷陡坡,身影很快消失在嶙峋的怪石和巨大的褶皱阴影之中。
营地里的气氛瞬间绷紧。妇孺被迅招呼着退回腐殖屋。
大猫的狼骑兵重新集结,巨狼感受到紧张的气氛,不安地低吼着,在营地外围来回逡巡。
老根则带着毒弩队,飞快地将那些致命的毒箭分下去,匠人们的手依旧有些抖,但眼神却比之前任何一次训练都要专注。
子辉独自站在原地,篝火的暖光跳跃着,却无法驱散他眉宇间凝结的冷意。他缓缓抬起手,按在自己灼烫的胸口。
狼石纹路之下,那深藏的力量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敌情引动,在血脉中奔涌咆哮。他凝视着裂谷上方那片被阴影吞噬的陡坡,仿佛能穿透岩石,看到那些如同跗骨之蛆般追踪而至的敌人。
腐植春谷短暂的宁静被彻底打破。磨好的刀,终究要见血了。而六大部落的征战,就在这巨兽腑牢的深处,以这样一种猝不及防的方式,悄然拉开了染血的序幕。
更深沉的阴影,似乎正从裂谷高处的褶皱里,悄然弥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