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辉没有加入具体的劳作。
他走到阿草的担架旁。
阿花已经指挥着几个女人,在几块巨大平坦的岩石上铺上了厚厚的、相对干燥的腐叶和柔软的藤蔓,为阿草搭起了一个临时的、避风的窝棚。
阿草依旧昏迷着,脸色灰败,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深渊雷狼皮裹着她,也无法驱散那深入骨髓的死气。
子辉蹲下身,粗糙的手指轻轻拂过阿草冰冷的脸颊。阿姆…坚持住…我们有地方扎根了…
他抬起头,望向这片在腐臭中孕育出无限生机的奇异山谷,目光最终落在那片摇曳着珍珠穗头的巨大谷物地上。
光有土地还不够。腐植春谷的作物虽然丰茂,但生长周期未知。部落几百张嘴,还有伤者需要营养,必须更快!更稳定!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萌芽。
狼石之力…源自饕餮逸散的空间本源…连深渊剧毒红藻都能催…那么…这些腑中植物呢?
他站起身,大步走向那片被阿花带人小心翼翼清理出来的、如同翡翠巨毯般的谷物地。沉甸甸的穗头在头顶温暖橙光下散着诱人的光泽。
子辉走到一株格外高大、穗头饱满的植株旁。他伸出手,没有触碰那珍珠般的籽粒,而是缓缓地、轻轻地按在了植株根部深褐色的、肥沃得流油的腐殖土上。
闭上眼。
意识沉入体内。
胸口那沉寂的狼石纹路,随着他的意念,再次微微灼烫起来。他不再去引动那狂暴的、用于战斗的蛮力,也不再试图凝聚阴冷的毒雾。
他尝试着,如同在深渊峭壁上沟通那些剧毒红藻时一样,去感知…去呼唤…去引导那股源自狼石的、蕴藏着空间与生命本源气息的…温润力量。
一丝极其微弱、带着淡绿色光晕的暖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水,艰难地从他掌心渗出,缓缓渗入脚下那肥沃的腐殖土中。
嗡……
脚下的土地,仿佛传来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沉睡巨兽舒展筋骨的叹息。
子辉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在他手掌按下的地方,那株高大的谷物植株,以肉眼可见的度,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它旁边一株稍显矮小、穗头也稀疏些的同类,顶端的几颗珍珠籽粒,竟然在短短几个呼吸间,如同被注入了生命般,迅地饱满、膨胀起来!
表面那层珍珠光泽变得更加温润、凝实!
成了!
虽然微弱,虽然范围极小,但这确确实实是……催生!
狼石之力,结合这腑中沃土,真的能加生命的进程!
子辉眼中爆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不是战斗的锋芒,而是创造的火种!
“阿花婶!”他猛地回头,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带人!把受伤最重的、还有孩子、老人,吃的都紧着他们!剩下的种子,全部给小爷我留下!一粒也不许动!”
他指着那些刚刚被催熟、饱满得快要坠落的珍珠穗头:
“这些!就是我们的粮种!小爷我要让这片腐植春谷…成为‘逐日’永不枯竭的粮仓!”
希望,如同那些在腐殖层上疯狂滋长的新芽,在这片深藏于巨兽肠道的绿洲里,不可阻挡地蔓延开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