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金银,不是地图,而是一截断裂的、遍布着干涸血迹的矛刃。
矛刃的造型古朴,上面雕刻着精美的云纹,即使残破,依旧透着一股难言的威严与锋锐。
当马看到这截矛刃的瞬间,他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嘴唇哆嗦着,伸出手,却又不敢去触碰,
仿佛那不是一截兵器,而是他父亲滚烫的鲜血。
“这……这是……”
“此乃令尊,故马太尉的‘虎头湛金枪’之锋。”
李松的声音低沉而肃穆,
“我家主公费尽周折,从许都的刽子手那里寻得。
他说,扶风马氏的荣耀,西凉男儿的血性,不该被掩埋在黄土之下,更不该被消磨在酒精之中。”
“雄狮,即便身处穷途,也不该忘记獠牙的滋味。
这截枪锋,是复仇的火焰,也是荣耀的传承。主公让我带话给将军——”
李松的目光,变得无比锐利,他一字一顿地,将我的话,狠狠地砸进了马的心里:
“——曹贼势大,我陆昭一人,力有不逮。
我需要一面旗帜,来号令西凉的旧部;
我需要一柄尖刀,来刺穿曹贼的胸膛!
阳平关下,张合十万大军围困,我为将军挡住曹军主力!
将军,你可敢执此枪锋,重燃西凉烽火,与我陆昭一道,共讨国贼,为父报仇,重振家声?!”
一番话,如惊雷贯耳,字字诛心!
李松说,当他说完这番话时,马再也控制不住。
这个在战场上流血不流泪的西凉汉子,捧着那截冰冷的矛刃,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出了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了太久的悲鸣。
那是丧父之痛,是兵败之辱,是袍泽惨死之恨,是穷途末路之悲!
所有的情绪,在这一刻,被这截矛刃,被我陆昭的这番话,彻底点燃,喷涌而出!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站起身,用衣袖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水。
他眼中的迷茫、颓废、绝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燃烧起来的,足以焚烧一切的复仇之火!
他没有说太多感激的话,也没有说什么效忠的誓言。
他只是将那截矛刃紧紧攥在手中,对着李松,这个代表我的使者,郑重地、深深地一揖。
“回去告诉你家主公。”
“半月之内,我马,必起西凉之兵,兵锋直指陈仓,为他……也为我自己,捅破曹贼这片天!”
……
听完李松的讲述,我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我走到地图前,看着西凉那片土地,仿佛能看到那头苏醒的雄狮,正在重新召集他的部众,擦亮他的獠牙。
穷途之狮,末路之盟。
这步险棋,我走对了。
现在,阳平关与西凉,已经通过一根看不见的线,被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一场足以震动天下,将曹操彻底拖入两线作战泥潭的巨大风暴,已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