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徐庶后,我并未在帅帐中久留。
心中的火焰一旦点燃,便需要最迅捷的行动去助长它的燃烧,
否则,一丝一毫的迟疑,都可能让这绝境中唯一的火苗,被现实的寒风所吹熄。
我披上斗篷,独自一人离开了灯火通明的中军区域,走向了阳平关一处更加幽深、更加戒备森严的所在。
这里没有高声的口令,只有潜伏在暗影中、如雕塑般静默的哨兵。
他们是我的亲卫,也是“玄镜台”最外围的守护者。
他们认识我,但只是默默地躬身行礼,为我让开通往地下的道路。
这里,是“玄镜台”在阳平关的前线指挥所。
与地面上帅帐的紧张激昂不同,通往地下的石阶阴冷而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桐油与陈年卷宗的气息。
这里是我的另一面,是汉中这台战争机器的、隐藏在地下的心脏。
在这里,没有金戈铁马的喧嚣,只有情报的无声流动,以及决定生死的冰冷判断。
密室的门无声地为我打开。
当我走进去时,貂蝉早已等候在那里。
她依旧是一袭素雅的黑裙,长简单地用一根木簪束起,
绝世的容颜在昏黄的烛火下,非但没有减损分毫,反而因为那份专注与冷静,更增添了一种令人心悸的美。
她正站在一张巨大的西凉堪舆图前,手中拿着一卷刚刚译出的密报,神情一如既往地沉静如水。
她仿佛早已预料到我的到来。
“主公。”
她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如同这密室中的空气,清冷而纯粹,
“您身上的杀伐之气,比半个时辰前,重了十倍。看来,您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心中微凛。
这就是貂蝉,她甚至不需要言语,仅凭气息的微妙变化,就能洞察我的心境。
在她面前,任何伪装都显得多余。
“是的。”我走到她的身边,与她并肩立于地图之前,开门见山,“我需要玄镜台,为我办一件事。”
“请主-公吩咐。”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锁定在地图上那片广袤的区域,缓缓说出了那个名字:“找到马。”
密室之内,连烛火的跳动声似乎都停顿了一瞬。
貂蝉终于转过身来,那双清澈如古井的眼眸,静静地看着我。
她的脸上没有徐庶那样的震惊与错愕,只有一种极致的冷静,
仿佛我说的不是一个足以颠覆战局的疯狂计划,而只是在询问今日的天气。
但这平静之下,我能感受到她的大脑正在以一种恐怖的度飞运转。
她在评估,在分析,在检索她脑海中那座庞大的情报宫殿。
“主公,”片刻之后,她开口了,声音依旧平稳,“这是一个……最高难度的任务。”
她没有说“不可能”,而是用了“最高难度”这个词。这本身,就是玄镜台强大自信的体现。
“说说你的看法。”我沉声道。
“诺。”
貂蝉螓微点,伸出纤纤玉指,点在了地图上的一处,
“渭南之战,生在去年。曹操大破关中联军,马、韩遂败逃。
根据玄镜台‘天网’系统最后一次捕捉到的确切情报,是三个月前,
马残部曾出现在安定郡以西,与当地的羌人部落有过接触,随后便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她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划出一个巨大的、模糊的范围,覆盖了从安定到金城,再到武威的广阔土地。
“西陲之地,黄沙万里,部族林立。
羌、氐、胡、戎混居,彼此攻伐不休,对外来者,尤其是汉人,抱有极深的敌意。
马兵败之后,部众离散,身边所余不过千余骑,且粮草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