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将士,在此次平叛中,阵亡过八百人,重伤近千,轻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这其中,大部分是刚刚归顺不久、训练尚不充分的原张鲁降兵,以及部分新招募的士卒。
锦帆卫和最早跟随我的核心骨干虽然伤亡较轻,但也并非毫无损失。
孙尚香所率领的那支女兵,在巷战中表现英勇,同样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叛军方面,被当场格杀者过三千,俘虏近五千,逃散者难以计数。
阎圃、张卫(原张鲁部将,后投靠阎圃)等主要叛皆已伏诛或被擒,
但仍有部分中小头目趁乱逃脱,藏匿于乡野或山林之中,是潜在的隐患。
城中百姓,在战火中死伤者亦有数百人,房屋被毁过千户,无家可归者甚众。
府库中原本就不多的存粮,在叛军冲击和混乱中有所损失,
虽然大部分被我们及时控制,但支撑全城军民用度,已是捉襟见肘。
缴获的叛军粮草和物资,数量有限,且多为劣质品。
更严峻的是物资损耗。兵器、甲胄、箭矢在激战中消耗巨大,城防设施多处受损亟待修复,
而重建被毁民居、安抚流民、救治伤员,都需要大量的木材、石料、药材、布匹……
这些,目前都处于极度匮乏的状态。
可以说,打赢了这场叛乱,却也几乎耗尽了我们初来乍到所积累的全部家底。
如今的南郑,真正是“百废待兴”四个字的真实写照。
“元直,你做得很好。”
我放下竹简,揉了揉眉心,
“如此短的时间内,能将情况梳理清楚,实属不易。”
徐庶沉声道:“分内之事。目前,城中已恢复基本秩序,实行宵禁,并加派人手巡逻,防止有人趁火打劫。
伤员已集中安置,但药材奇缺,只能勉力维持。
阵亡将士的抚恤章程,还需主公定夺。
至于城防修复和民居重建,更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他的话语中,透着深深的忧虑。
这不仅仅是简单的战后恢复,更关系到新政权能否真正站稳脚跟,关系到民心向背。
如果不能尽快解决这些迫在眉睫的问题,刚刚用鲜血换来的胜利,很可能会化为泡影。
我沉默片刻,脑中飞运转。困难是巨大的,但并非没有解决之道。
“元直,传令下去。”
我抬起头,目光变得锐利而坚定,
“第一,阵亡将士,按我军最高标准双倍抚恤,其家眷优先获得授田资格,并由官府提供基本生活保障。
伤残将士,妥善安置,医署要尽全力救治,不可吝惜药材
——告诉他们,就算把库底翻出来,也要优先保证伤兵!”
“第二,立即组织人手,清理街道,掩埋尸体,修补重要城防设施。
同时,张榜安民,公布叛罪状,宣布胁从不问,稳定人心。”
“第三,以工代赈。招募城中无业流民,参与城防修复、民居重建等工作,官府提供基本口粮。
这既能解决部分生计问题,也能加快恢复度。”
“第四,严查府库,清点所有可用物资,特别是粮食和铜钱,做到心中有数。
同时,派人摸清城中各大户的底细,特别是那些在叛乱中态度暧昧或者暗中支持叛军的。”
我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特殊时期,当行特殊手段。有些资源,他们不主动拿出来,就得我们‘帮’他们拿出来。”
徐庶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拱手道:“庶,明白了。”
“嗯。”我点了点头,
“眼下的困难只是暂时的。这场血与火的洗礼,虽然代价沉重,但也彻底扫清了推行新政最大的障碍。
只要我们能挺过最初的艰难时期,稳住阵脚,汉中的未来,将牢牢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
我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战后的废墟,固然令人心情沉重,但也意味着一张白纸,可以让我尽情描绘未来的蓝图。
血火余烬之上,百废待兴之间,新的生机,正在悄然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