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囚犯只来得及出一声短促的惨叫,整张脸和裸露的双手瞬间被气体笼罩,皮肤以肉眼可见的度起泡、溃烂、黑!
他倒在雪地里疯狂地翻滚、哀嚎,声音凄厉得盖过了海浪声。
狱警没有靠近,只是冷漠地看着,直到哀嚎声渐渐微弱下去,最后彻底消失,只剩下那具蜷缩的、面目全非的焦黑尸体和空气中弥漫的恶臭。
爱音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继续用冻得麻木的手指挖掘着冰冷的垃圾。
死亡在这里如此稀松平常,如同海滩上随处可见的碎石。
她必须活下去,为了心中那一点点未曾熄灭的、回家的渺茫希望。
矿井之下,是另一个永恒的地狱,与极昼无关。
升降平台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沉入地底深处。
冰冷潮湿的空气变得越来越污浊,弥漫着浓重的岩石粉尘、柴油废气、汗臭和那股越来越浓郁的、令人不安的腥甜辐射气味。
巨大的通风管道在头顶轰鸣,却无法驱散这沉淀了数十年的死亡气息。
昏暗的矿灯沿着无尽的坑道向前延伸,光线被浓厚的粉尘切割得支离破碎。
百武富江拖着沉重的合金脚镣,跟着麻木的人群向前蠕动。
她身上的帆布工作服早已被汗水和泥浆浸透,又冻硬,形成一层冰冷的硬壳。
防尘面具的边缘不断有黑色的泥水渗出,每一次呼吸都异常艰难。
在坑道一个相对宽阔的、用于临时堆放矿石和工具的岔口,队伍暂时停了下来,进行短暂的休整和工具更换。
囚犯们如同被抽去骨头的傀儡,瘫坐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大口喘息着,眼神空洞。
狱警则聚在稍远处,低声交谈着,警惕的目光扫视着人群。
富江靠在一个冰冷的矿石堆旁,假装揉搓着被脚镣磨破的脚踝。
她的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不远处那个同样瘫坐在地上的庞大身影——
雷斯。
曾经的“地狱黑鲨”,阿萨拉卫队的五大头目之一,此刻蜷缩在阴影里,像一头被拔光了利齿、衰老疲惫的困兽。
他标志性的凶猛和嚣张气焰早已被无休止的苦役和辐射磨平。
厚重的防寒服下,原本壮硕如山的躯体似乎有些佝偻,动作也明显迟缓了许多。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原本乌黑卷曲的短,此刻竟然掺杂了大量刺眼的灰白,尤其是鬓角两侧,已然是雪白一片。
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般布满了他的黑脸,眼神浑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只有在偶尔抬头扫视狱警时,眼底深处才会掠过一丝被极度压抑的、不甘的余烬。
富江的心脏微微抽搐了一下。
连雷斯这样的猛兽,也快要被这座炼狱榨干了吗?
时间不多了……
无论是对于雷斯,还是对于她们。
就在这时,雷斯似乎因为坐得不舒服,挪动了一下身体,一只戴着破旧手套的大手“无意间”在身旁的矿石堆上撑了一下。
当他抬起手时,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子从他掌心滑落,滚到了富江脚边。
富江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不动声色地用脚尖将石子拨到身下,然后假装系鞋带,迅将石子捡起,藏入袖中。
短暂的休憩结束,狱警的呵斥声响起。
队伍再次如同黑色的河流,缓慢地向更深、更危险的矿脉区域蠕动。
直到进入指定的作业面,在风镐震耳欲聋的轰鸣和碎石飞溅的掩护下,富江才找到一个死角,背对着监控探头,颤抖着拿出那块石子。
石子表面用尖锐的金属划刻着几道歪歪扭扭的、代表字母的刻痕——
这是她和雷斯利用极其有限的资源,艰难建立起来的、最原始的通讯方式。
解读着那些简单的符号,富江的眉头越皱越紧。
雷斯的信息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