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事,所以士兵检查得并不仔细,只是看谁可疑才叫过去问一下。
但大多时候对百姓进出不干涉。
林峰把斗笠压得更低,混在送柴队伍里大摇大摆进了东门。
邝成挑着空桶,嘴里哼着小调,从南门晃了进去。
徐震山把木桶往肩上一扛,跟着卖米的老汉进了西门。
林卫娘把菜筐往肩上一挎,碎步挤进北门。
进城后,白天他们在城里四处溜达,茶馆里听闲话,集市里看布防,火药局外数巡逻。
夜里便钻进废祠堂、破碾坊、无人的荒院,蹲在阴影里,硬是没让桑荣人察觉到一丝异样。
第二天,另外一批人,也混进了城,总共进城的人达到了四千。
第三天傍晚,天色像被墨汁浸过,星子稀稀落落。
马场前面,高悠翻身上马,看了一下骑着马,整齐排列的士兵,抬手示意:“出。”
几万人的队伍却像一条静悄悄的巨蟒,马蹄包布,只听见“沙沙”的轻微踏步声。
前军八千人,清一色穿着缴获的桑荣军服,远远望去,倒像是桑荣国自家的军队。
从马场到王城这一段,前三十里荒无人烟,只有山风掠过枯草,出呜呜低鸣。
一过三十里,山路两侧渐渐有了人烟。
山坡上的木屋亮着昏黄的灯火,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山脚的小村,还能听见孩子哭、大人哄的声音。
队伍压低声息,继续向前。
忽然,前方弯道出现一辆旧马车,车上坐着一对父子,正赶着夜路回家。
见大军逼近,老汉慌忙把马往路边拉,差点连人带车翻进沟里。
高悠抬手,队伍齐刷刷停住,他策马上前,语气温和:“老乡,这么晚了还在路上?”
老汉哆哆嗦嗦答道:“回……回将军,父子俩刚从王城卖完山货,急着回村,不想冲撞了将军,还请恕罪。”
“没事,没事。”高悠道。
老汉抬头看了一眼高悠,忍不住问道:“将军,栈道不是烧了吗,你们这是……”
高悠面不改色,笑道:“我们是守栈道的部队,奉命换岗,顺道回王城休整。”
老汉连连点头道:“原来如此。刚才我们回来时,城门已经关了。”
“无妨,让他们开门就是了。”
高悠随后说道:“天不早了,快回家吧。”
老汉千恩万谢,赶着马车拐进山道。
高悠一直目送到马车消失在坡后,这才低声下令:“继续走,保持安静。”
大军重新开动,像一条暗河悄悄流向王城。
夜路沉沉,火把的光被山风吹得东倒西歪。
高悠领着大军又往前走了十几里,忽听得左侧山坳里传来急促马蹄,像一阵滚雷。
他猛地勒马,火把照过去,只见远处一条火龙蜿蜒而来,人数足有几千。
高悠低声对赵卓道:“让没换装的弟兄立刻下马,藏进两边林子,听我号令。”
赵卓立刻把命令传了下去,后队士兵悄无声息地滑下马背,钻进黑压压的松林,只留一片晃动的树梢。
片刻工夫,那支人马已到跟前。
领头的是个四十多岁的黑甲大将,手提一柄厚背砍刀。
黑甲大将勒马打量,见前排清一色桑荣军服,便高声问:“你们哪部分的?”
高悠笑着抱拳:“我们是守栈道的军队,我是这支军队的将领。栈道昨夜被烧了,奉命撤往王城。”
黑甲大将脸色一变:“栈道烧了,谁干的?”
高悠假装打量了他一下问道:“将军是从哪里来的?”
黑甲大将道:“我是奉安城杨堂将军手下的将领裴泽。奉裴将军之命,率兵前来暂时充当拱卫王城的军队。”
高悠怔了一下,问道:“王城不是有拱卫的军队吗,为什么还要从外面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