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软中榜的消息在她启程返京之前,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到了京城。
这消息来得突然,以至于国公府门房第一次听到时,差点被嘴里的瓜子呛着。
“什么?咱们世女中举了?”
门房嬷嬷瞪圆了眼睛,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莫不是传错了消息?”
报信的人擦了擦汗,笃定道:“千真万确!金陵城都传遍了,林世女中了举人,虽说名次靠后,但到底是正经的举人老爷了!”
这消息如同往平静的湖面投入一块巨石,激起层层涟漪。
京城各府的茶会上,贵女们摇着团扇,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那个整日泡在秦淮河画舫上的林软?”
礼部侍郎家的嫡女掩口轻笑,“莫不是考官喝醉了酒,把名字看错了?”
“听说只是倒数第一名。”兵部尚书家的次女撇了撇嘴,“不过就算是倒数,那也是举人。乡试前她那个夫人去栖霞寺给她点了三盏长明灯,如今栖霞寺都快被人踏平了,都是去上香许愿的。”
“咱们倒还好,有几人家中没有什么举人进士?倒是勋贵那边的纨绔们,怕是有苦日子过了。”
几人说着,忍不住幸灾乐祸起来。
消息传到国公府时,正值午后。老国公夫人正在佛堂诵经,听到小厮来报,手中的佛珠突然断了线,檀木珠子滚了一地。
“当真?”老夫人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去,把国公叫来。”
与此同时,林国公正在书房欣赏新得的一幅《秋山问道图》。
听到女儿中举的消息,她手中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茶水溅湿了价值千金的画作。
“我的画!”林国公先是心疼地叫了一声,随即又哈哈大笑,“不过一幅画罢了!我女儿中举了!络喜!络喜!”
贴身侍女络喜小跑进来,还没站稳就听自家主子兴高采烈地吩咐:“传我的话,全府上下这个月的月例银子翻倍!”
络喜面露难色,小声道:“奶奶,老夫人让奴婢时刻提醒您,咱们府里。。。实在没有闲钱了。”
林国公的笑容僵在脸上,络喜也在旁边苦着脸。
去年把二房、三房分出去时,虽然保住了大部分产业,但现银却分成了三份。
再加上国公奶奶酷爱收藏古董字画,每个月都是一大笔开销。更别提家里三个主子时不时贴补那个在金陵挥霍无度的世女。。。
“这有何难!”
林国公眼神一亮,连忙吩咐道:“去库房找一箱金银摆件,送到当铺去。软姐儿中举这么大的喜事,怎能不庆祝?对了,再寄五百两去金陵栖霞寺,感谢佛祖保佑!”
络喜急得直搓手:“奶奶三思啊!老夫人说过,万万不能养成典当的习惯,否则。。。”
“否则什么否则!”
林国公眼睛一瞪,“我是主子还是你是主子?大不了这两个月我不买新画了,等手头宽裕了再赎回来就是!”
见主子心意已决,络喜只得苦着脸去办。她心里盘算着,得找几个嘴严实的下人,千万不能让老夫人知道这事,否则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
皇宫内,御书房。
皇帝将手中的答卷重重拍在案几上,朱笔在纸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这就是林软的答卷?”
女帝冷笑一声,“文采平平,字迹虚浮,能上榜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罢了。”
侍立在一旁的内务总管赵德安躬身道:“陛下明鉴。据探子回报,林世女到金陵后,确实不曾用心读书。被老夫人削减用度前,几乎日日流连秦淮河;削减用度后,也不过改为两三日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