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摇曳,将新房内的大红喜字映得格外刺目。
林软斜倚在雕花拔步床的鎏金柱旁,指尖轻轻摩挲着青瓷酒杯的边缘,目光在徐二郎身上流转。
那目光带着七分玩味三分探究,像是猎人在审视新得的猎物。
徐二郎跪在织金地毯上,大红喜服衬得他肤色愈苍白。
他低垂着眼帘,却仍能感受到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游走。手中的合欢酒微微颤,酒面荡起细小的涟漪。
“怎么?怕本世女吃了你不成?”林软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像一把小钩子,挠得人心头痒。
徐二郎闻言身体一僵,正要开口解释,却见林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罢了,我也不是那苛刻之人。这合欢酒,我便饮了。”
林软似笑非笑地说道,说罢,她从徐二郎手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动作潇洒而利落。
徐二郎看着她仰头,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喉间那颗朱砂痣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
徐二郎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却不是因为急色。
他今日跪了整整六个时辰,从晨起梳妆到拜堂成礼,膝盖早已疼得失去知觉。此刻喜服下摆被冷汗浸透,黏腻地贴在小腿上。
待侍奴退下,屋内顿时安静得能听见烛花爆裂的声响。
林软忽然倾身向前,带着酒香的气息喷在徐二郎耳畔:“起来吧,让本世女好好欣赏你的‘鸾凤和鸣’。”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扎进徐二郎心窝。
他咬紧牙关,颤抖着手指去提那早已滑落到脚踝的喜裤。布料摩擦过伤痕时,他额角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那双伤痕累累的腿完全暴露在烛光下,膝盖处青紫肿胀,小腿上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完好——
深浅不一的红白伤痕交织成繁复的图案,正是一幅活灵活现的鸾凤和鸣。
林软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不由分说将人拽到榻上。指尖在那些伤痕上游走,力道时轻时重:“痛不痛?”
徐二郎几乎要笑出声来。这世女当真恶劣,竟还问他痛不痛。
血肉之躯,岂有不痛之理?
可在这女尊男卑的世道,他哪敢吐露半分真言?
“不痛。”他温顺答道,声音里却藏着几分咬牙切齿,“能博妻主欢心,是二郎的福分。”
如果忽略颤抖的身体,那他真的隐藏的很好了。
林软轻笑一声。
“倒是个能忍的。”林软的声音忽然软了几分。
她从枕下摸出个青瓷小罐。揭开盖子,一股清苦的药香顿时弥漫开来。
徐二郎浑身僵硬,他不敢相信堂堂世女会亲自给他上药。
虽然她的手法仍旧时轻时重,甚至还会坏心眼地戳戳他腿上的青紫,但腿上渐渐传来的清凉感却让他忍不住鼻子酸。
药膏渗入皮肉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吸气,却听见头顶传来一声轻笑:“现在知道疼了?方才不是嘴硬得很?”
“妻主。。。”徐二郎声音颤,不知是疼的还是怕的。
他偷偷抬眼,正对上林软若有所思的目光,慌忙又低下头去。
微光下,徐二郎的眼眶微微红。微光看到徐二郎微红的眼眶,林软心里暗自点头。
大乾朝没有教导过男子应该爱人先爱己,只告诉他们如何一遍遍让自己遍体鳞伤来获得女子的怜爱。
因为求的太艰难,得到了,才显得珍贵。
“说说吧,你和长宁侯府的事。”林软突然开口道,“本世女想听听你的故事。”
徐二郎一怔,抬头仰望着林软。
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衬得那双凤眼愈深邃。
可徐二郎却也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