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水瓢,抹了把嘴,这才转过身,对着狄仁杰一抱拳,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眼神锐利,声音也透着一股子干练:“狄公!”
“洛阳不良帅,雷猛,奉命在此接应!”
狄仁杰颔。“城中情形。”
雷猛面色凝重。“与密报所言相差无几,甚至……更糟。”
“北邙山那边,近来如同鬼蜮。”
“我们折了三个兄弟,想摸进去探探,再无音讯。”
“尸骨无存。”
裴元澈眸光一寒。“毫无线索?”
雷猛摇头,脸上掠过挫败与怒意。“全无。那地方像被无形之墙隔绝。我的人一靠近北邙古寺周边五里,便头晕眼花,迷失方向。硬闯者,皆失踪。”
“那些所谓的古老宗族,‘守陵人’卫氏、‘听风者’阴家,我们查过,皆是北邙山下的本地大族,传承数百年。往日安分,近一月,族中青壮几乎尽数消失,如人间蒸。”
雷猛压低声音,目中闪过一丝惧意。“还有洛水。半月前,有渔民夜里捞上一网鱼,全是无眼死鱼,遍体红斑。翌日,渔民便疯了,逢人便喊‘河神娶亲,生人回避’。如今,入夜后,洛水沿岸百里,不见人烟。”
狄仁杰静听,指节无声叩击桌面。
这些情报,印证了武后密报,也让他心中不安更甚。
“崔氏?”
“崔知渐在洛阳经营多年,不可能不留后手。”
雷猛面色愈难看。“查不到。崔家在洛阳的产业,一夜间尽数转手,账目清得滴水不漏。明面上的管事护院,也散了。仿佛……他们早知要出事,金蝉脱壳。”
裴元澈冷哼。“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定然还潜藏在洛阳某处,图谋不轨。”
裴元澈冷哼:“一群见不得光的老鼠。定然还潜藏在洛阳某处,图谋不轨。”
屋内的气氛,因雷猛带来的消息而愈沉重。
狄仁杰的指节停止了叩击,他望向林琛。
林琛自怀中取出阴阳鱼骨镜。
古镜此刻不再安静,在他掌中微微震颤,出低沉嗡鸣。
林琛的脸色骤变,握着镜子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指节泛白。
他闷哼一声,额角有汗珠滚落。
“怎么了?!”裴元澈见状,急忙追问。
“这镜子……它在躁动!洛阳地下的邪祟之气,比我想象的还要浓烈百倍!这些光点……它们在指引一个方向,一个……极度危险的方向!”
雷猛站在一旁,看着那面诡异的镜子和林琛痛苦的模样,大气都不敢出。
狄仁杰的眉头也锁了起来,他盯着那面不断变幻的镜面。
“它……很兴奋。”林琛额角渗出冷汗,“也……很恐惧。”
“此地魂力波动太强,如巨型磁石吸引着它。同时,又有更强大的存在,令它本能欲逃。”
狄仁杰的目光落在镜面。
“可定方位?”
林琛点头,咬破指尖,一滴血抹上镜面,指向城北。
雷猛凑近一看,瞳孔骤缩。“北邙山。箭头所指,正是北邙古寺方向!”
阴阳鱼骨镜的反应,比在长安强烈百倍。
镜面光芒不再勾勒星图,而是化作狂乱指针,死钉那个方位。
他们距那“东西”,已然极近。
夜,三人未留铁匠铺。
雷猛为他们安排了一处更为隐蔽的落脚点,城南一处废弃的旧染坊。
刚踏入布满灰尘的院落,裴元澈脚步一顿,猛然回望向漆黑的坊墙之外。
“有人。”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