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深潭的铠甲之谜
第一章潭边异常
夜凉如水,浸透了青石山的每一寸褶皱。雅玲站在望月潭边的老槐树下,指尖拂过腰间悬挂的青铜镜,镜面冰凉,映出身后两道模糊的人影——肖飞背着半人高的行囊,月飞则握着柄缠满布条的短匕,三人的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又被山风卷着散进幽暗的潭水里。
“就是这儿了。”肖飞放下行囊,指腹摩挲着地图边缘的墨迹,“县志上说望月潭百年前是祭坛,月圆之夜会有‘铁甲沉渊’的异象,赵猎户失踪前最后一次露面,就是在潭边打了只银狐。”
月飞嗤笑一声,匕在掌心转了个圈:“什么异象,我看是有人借着传说装神弄鬼。上个月张屠户来寻儿子,不也说看见潭里有铁甲闪光?结果还不是摔断了腿,现在还躺在家养伤。”
雅玲没接话,只是抬头望向天空。乌云正一点点褪去,露出被啃去一角的月亮,清辉像融化的白银,顺着山脊流淌,在潭面碎成万千光点。她忽然按住青铜镜,镜面上浮现出细密的水纹:“不对劲,这潭水的灵力很紊乱。”
话音未落,潭面突然掀起丈高的浪头。不是山风引起的涟漪,而是有什么东西在水底翻涌,带着铁锈味的腥气扑面而来。肖飞猛地拽起雅玲后退,月飞已经将匕出鞘,寒光在月色下晃得人睁不开眼——那不是普通的铁匕,刃身泛着暗紫色,像是淬过什么诡异的液体。
“那是……”雅玲的声音颤。
浪涛退去的瞬间,潭中央浮出一团漆黑的影子。起初只是模糊的轮廓,随着它缓缓升起,甲片摩擦的刺耳声响刺破夜空。那是一副铠甲,锈迹斑斑的铁片上还挂着水草,肩甲的兽狰狞毕露,空洞的头盔里没有人脸,只有翻滚的黑雾。它足有三人高,站在潭水里像座移动的小山,每挪动一步,潭底就出沉闷的轰鸣。
“是沉渊甲!”肖飞失声喊道,他曾在古籍里见过插图,“传说这是战国时的将军甲,被邪术炼化,能吞噬生灵精气……”
他的话没能说完。铠甲突然暴起,庞大的身躯带着滔天水汽扑向岸边,黑影在月光下拉得极长,像张要吞噬一切的巨网。雅玲反应最快,青铜镜在她掌心骤然亮起,镜面倾斜,将倾泻而下的月光折成一道银箭,直直射向铠甲。
“嗡——”
月光撞上铠甲的瞬间,黑雾剧烈翻腾。雅玲趁机调整镜面角度,银辉在甲片上流动,最终定格在胸口处——那里嵌着块鸽子蛋大的晶石,在月光下泛着污浊的红光,周围的甲片都以它为中心微微搏动,像是颗畸形的心脏。
“那是铠甲的灵核!”肖飞的吼声混着甲片摩擦声,“毁掉它就能破邪术!”
月飞早已蓄力,他手腕翻转,匕划破空气,带着破风的锐响直奔晶石。那暗紫色的刃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这是用灵魔血淬炼过的利器,专克邪祟凝聚的核心。
“噗嗤”一声,匕精准地刺入晶石。红光骤然炸裂,铠甲出刺耳的悲鸣,黑雾从裂缝中疯狂涌出,又被月光灼烧得滋滋作响。就在这时,雅玲怀中的灵玉突然亮起,柔和的绿光扩散开来,像一层无形的网,将四散的黑雾尽数笼罩。
“净化之力……”雅玲喃喃道。
绿光所过之处,黑雾迅消散,铠甲的铁片开始寸寸碎裂,锈迹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金属。随着最后一块甲片沉入潭底,翻腾的潭水渐渐平静下来,浑浊的泥沙慢慢沉淀,露出了清澈的水底。
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水底中央,静静躺着一具尸体。是赵猎户,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标志性的麂皮坎肩,只是早已被水泡得胀。他的姿势很奇怪,双手紧紧攥着什么,即便死后也没有松开。
肖飞找来长杆,小心翼翼地将尸体勾到岸边。月飞蹲下身,轻轻掰开赵猎户僵硬的手指。随着指骨“咔哒”作响,一块残缺的令牌露了出来——那是块青铜令牌,边缘不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断的,上面刻着一个苍劲的大字:“天”。
“天字令牌……”肖飞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当年镇守青石山的禁军令牌,怎么会在他手里?”
雅玲的目光落在潭底残留的铠甲碎片上,又转向那块令牌,突然明白了什么:“赵猎户不是失踪,他是被铠甲困在了水底。这令牌或许是控制铠甲的关键,他死前攥着半块,说明还有另一半在别人手里。”
月飞用匕挑起令牌,青铜表面还沾着赵猎户的指痕。他抬头望向远处黑沉沉的山林,那里隐约有光点闪烁,像是有人在窥视。
“看来这潭水底下的秘密,比我们想的要深得多。”他低声说,匕上的暗紫色在月光下又亮了亮。
雅玲握紧了青铜镜,镜面上,月光依旧清澈,却照不透潭水深处那片新浮现的阴影。她知道,毁掉灵核只是开始,只要那另一半令牌还在外面,沉渊甲的阴影就永远不会真正散去。而赵猎户攥着令牌死去的模样,像个无声的警告,在三人心中投下了浓重的阴霾。
山风再次吹过,带着潭水的凉意,卷走了铠甲碎裂的最后声响。望月潭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未有过铠甲暴起的惊魂一刻,只有水底那具尸体和岸边的半块令牌,在诉说着刚刚生的一切。
第二章令牌疑云
将赵猎户的尸体暂时安置在山神庙的偏殿后,三人踏着晨露回到青石村。村头的老槐树下,几个妇人正纳着鞋底窃窃私语,见他们走近,突然都闭了嘴,眼神躲闪着往自家屋里缩。
“这村子邪门得很。”月飞用匕挑开客栈门帘,“昨晚我们在潭边闹那么大动静,今早竟没一个人来问。”
客栈老板是个瘸腿的老头,正用抹布擦着黑的柜台,听见动静抬头瞥了眼,浑浊的眼珠在月飞的匕上顿了顿:“三位是来寻赵老四的?”
“你认识他?”肖飞反问。
老头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星噼啪溅起:“青石山就没我不知道的事。赵老四半年前在潭边捡了块令牌,打那以后天天往山里跑,说要找什么宝贝。”他突然压低声音,“上个月他还跟人吵架,说有人想抢他的令牌呢。”
“跟谁吵?”雅玲追问。
“还能有谁。”老头往东边努努嘴,“村东头的李秀才,读了几本破书就自封山神爷,天天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