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只有八个字:
“若她不愿,莫强求归。”
落款,是苏莲祎的私印,而非莲花。
“我知你性子倔,若真不愿嫁,我便是倾大周之兵,也要把你抢回去。”
苏莲祎抬手,指尖轻触季芊沫臂上那道淡粉色的疤,“可我没想到,你自己愿意。”
季芊沫颤声道:“我原是不愿的。。。。。。可见他第一面,便知这局棋里,我逃不掉。”
苏莲祎闭眼:“我又何尝不是。”
她转向夏泽,声音骤冷:“你既要娶她,便该知道,我与她之间,不是棋子。
三年前,我们已结生死契,你若敢负她,我便负天下。”
夏泽微微躬身:“夏某谨记。”
夜风忽起,吹动三人衣袂。
苏莲祎解下腰间佩剑,抛给夏泽:“此剑名‘同归’,昔年我与芊沫各执一柄。
今日我把我的给你,不是赠你,是托你——若有一日她剑断,你便用它自刎,莫教我亲自动手。”
夏泽双手接过:“可。”
季芊沫却握住苏莲祎的手:“阿莲,留下来,好不好?”
苏莲祎看着她,眼底浮起久违的柔软:“傻丫头,我若留下,洛都明日便翻天。
大周的朝局,还需我镇着。”
她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更何况,我若日日见你们举案齐眉,怕自己真的会吃醋。”
季芊沫眼眶又红。
苏莲祎伸手,轻轻抹去她的泪:“不许哭。三年前我们说好的,要做彼此的光。
如今我把光留给你,你把山河留给我,可好?”
季芊沫重重点头。
苏莲祎转身,翻身上马。
临行前,她回头望向夏泽:“喂,瞎子。”
夏泽抬。
“照顾好她。也照顾好你自己——你若死了,她守寡,我便只能殉国了。”
夏泽莞尔:“太后放心,夏某惜命得很。”
绯衣一骑,绝尘而去。
月色重新归于寂静。
季芊沫仍望着苏莲祎离去的方向,指尖摩挲着那枚龙纹铜铃。
夏泽走到她身侧,轻声道:“她走了。”
“嗯。”
“但还会回来。”
“嗯。”
良久,季芊沫忽然问:“你说,若天下太平,我们三人。。。。。。能否同饮一壶酒?”
夏泽想了想,答:“天下若太平,便无我们三人。
正因不太平,我们才在此相遇。”
季芊沫失笑:“你倒是清醒。”
夏泽也笑:“瞎子么,自然看得远些。”
二人并肩而立,夜风拂过铜铃,清音如水。
远处,更鼓三声,天将破晓。
而在洛都方向,苏莲祎勒马回望,唇边噙着一点笑意。
她抬手,指尖沾了沾眼角,低骂一声:“风沙真大。”
随即扬鞭,纵马奔向朝阳。
山河万里,棋局未完。
却有人以生死为契,以情意做眼,誓不让这局棋,沦为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