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自己未尽的话惊住了,谋士眼底的骇然几乎凝为实质,猛地抬眼看向秦王:“还请王爷明言,您究竟还做了什么?”
物以稀为贵。
一个幼子,固然动不了赵指挥使的心志。
可若是赵指挥使膝下,只剩这一个儿子了呢?
王爷……这是疯魔了不成?
如此酷烈的手段,如何能收服人心?
就算得了所谓的顺从,也绝不会有半分真心效忠!
“王爷,您莫要再遮遮掩掩瞒着了。”
“老朽若晚一刻得知全貌,便晚一刻筹谋对策。”
“时机稍纵即逝,不容迟疑啊。”
谋士再不复方才的从容,整个人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眼睛瞪的又大又圆,身侧的手不自觉的蜷紧又松开。
像是恨不得上前好好晃晃秦王的脑子,看看秦王脑子里装的到底是水,还是浆糊,还是屎!
他才离开几日……
早知如此,当初便是寸步不离盯着王爷,也好过如今这般措手不及。
查什么皇后的死因……
秦王被谋士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偏过头轻咳一声,讪讪道:“罢了……”
“事已至此,本王也不瞒先生了。”
旋即,三言两语将此前暗中布置一一吐出,从如何调遣暗卫、谋划杀人、捉拿人质、到意在警告威胁。
末了,仍不忘低声补上几句:“本王也知道此非正道,更失仁义……可若非别无他路,本王也不愿行此下策。”
“古来小人畏威不畏德。”
“赵指挥使忘恩负义,绝非君子。”
“非常之时……唯有非常手段。”
刹那之间,谋士只觉得天塌地陷。
这些白日,他呕心沥血,一点一点补缀着秦王势力网上的破洞,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助力,只盼着这张网能织得再密些、再牢些。
可秦王呢?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
便亲手将这张尚未织成的网,撕了个粉碎。
若早知如此,还谋什么大局、筹什么大事?
不如一个个跳进河里,倒也干净省事。
谋士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方才眼中翻涌的焦灼、急迫、惊骇,此刻尽数沉没下去,凝成一片腊月寒潭般的死寂。
秦王被他看得心底毛,正欲开口,却见谋士缓缓阖上了眼。
良久。
眼睫掀起时,谋士极轻地吸进一口气,又极缓地吐出来。
蠢材……
彻头彻尾的蠢材。
好端端的,偏要时不时疯!
当真应了那句话:不怕对面坐着神仙,就怕身旁站着瘟神。
上次试图拿捏成老太爷是如此,这回更是变本加厉。
简直一次比一次荒唐。
做,是错;做了却不成,更是大错特错!
“王爷。”
“成老太爷那桩事,您还没吃够教训吗?”
“人总该……吃一堑,长一智。”
怎么能一错更比一错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