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没有退路。
王爷要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
无论对错。
无论……良心。
“罢了。”暗卫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做脏事。
也不是第一次……违背本心。
夜色更深了。
一道道人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陵,朝着上京城的方向而去。
而皇陵之内,秦王依旧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床帐,一动不动。
像一具……已经死了的尸体。
只有那双眼睛,还亮着。
亮得像两簇幽火,在黑暗中,静静地燃烧。
燃烧着野心,燃烧着仇恨,燃烧着……对那个至高无上位置的渴望。
谋士携着一身如水夜凉推门而入时,撞见的便是这般景象,硬生生让他打了个寒战。
怎么感觉,王爷他越来越不像是个人了。
“王……王爷……”谋士的语气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与警惕。
那不像在面对早已认定的明主……
倒像是在面对一头只知捕猎、满身血腥的虎豹豺狼。
秦王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嗓音略显沙哑:“先生回来了。”
“此番上京之行,可有所获?”
谋士强按下心头的不适,先上前一步,关切问道:“王爷玉体近来可安好?”
“皇陵阴寒,终非养病之地,还望王爷务必按时进药,千万珍重。”
秦王颔:“劳先生挂心了。”
谋士躬身道:“老朽既奉王爷为主,自当时刻以王爷安危为念。”
“不瞒王爷,此次返回京城,老朽托了几位旧友辗转打听,确实查到了一些风声。”
“就在皇后娘娘自尽前的数日,荣国公曾频繁出入宫禁,似在暗中探查某事。此事是否与皇后娘娘之死有关、其中又有多少用处,老朽尚不敢断言……”
“但思来想去,终究不敢隐瞒,特此禀告王爷,或可留作万一之备。”
秦王听罢此言,最先浮上心头的并非杀母之仇的怒意,反倒是一阵如释重负。
就像是,他终于有了理由从某种罪过之下挣脱了出来。
他不必再自缚于愧疚的牢笼。
他可以坦然地、彻底地,转向仇恨。
营房内寂然无声。
良久,秦王的声音才沉沉响起,像是从极深的地方浮上来:“想来,是我们遣入宫中求见母后的人行事不够周密,漏了痕迹,才引来了荣国公的耳目。”
“定是荣妄……以此胁迫了母后。”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来日,待本王荣登大宝,必然要取荣妄的项上人头,放在母后的陵前,以血祭奠,告慰母后的在天之灵。”
秦王迫不及待地将皇后之死推在了荣妄身上。
谋士并未点破,转而低声道:“方才老朽进帐时,仍未见暗卫统领身影……可是京畿卫赵指挥使那头,至今还未有回音?”
秦王眸光微微一颤,半真半假道:“先生不必心急。”
“就在先生回来前,刚有密信送到。”
“三日。”
“至多三日,必会如你我所愿。”
他深知读书人常论唇亡齿寒之理,此刻万不能让谋士联想到自己身上。
谋士不疑有他,只颔应道:“如此,老朽便提前恭贺殿下,再添一员猛将了。”